的后脑杓代替打招呼后,朋友转过头看,嘴上还沾著高丽菜渣。朋友抬头望著我,脸上浮现讶异的表情。又是一个不太欢迎我的眼神,今天是怎么了?
「你那是什么风格的打扮?」
「啊?」
朋友用筷子指著头顶。我伸手一摸,手指的关节撞上该物发出「叩!」的一声。
神的垃圾桶还放在头上!
「哇!我忘了拿下来。」
在朋友的提醒后,我急忙取下垃圾桶。难怪店员刚刚会哑口无言,还看到一些客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在笑。我一边看著垃圾桶,一边做了自我分析:心想果然是写著神的部分最丢脸。最后,一股如怒涛般汹涌的羞耻感涌上心头。我捧著垃圾桶,决定赶快找个座位坐下来。
「垃圾男,你不要坐我旁边喔!」
既然朋友如此热情地表示欢迎,他隔壁的座位也正好空著,所以我决定就坐在朋友旁边。
这位朋友的名字叫月寒。所谓物以类聚,既然是我的朋友,代表他也是个窝囊废。
这个没用的家伙跟我上同一所大学,但没有女朋友,所以不是敌人。
月寒正在吃淋上香葱味噌酱的炸鸡。那炸鸡看起来很好吃,所以我也点了同一道菜。点完餐后,我忍不住搔了搔头。可能是一直戴著垃圾桶太闷了,头皮感觉有点痒痒的。我一边抓著头皮,一边环视店内。
这家店很小,只有吧台的座位而已,吧台也几乎坐满了。来用餐的客人清一色都是男大学生。毕竟附近有多达三所大学,所以自然而然地也集中在某种客群。酱料区有免费无限供应的韩式泡菜,但因为我不爱吃辣,所以没吃过。
斜眼看向月寒后,发现他正在喝定食里附的味噌汤。月寒放下汤碗后,一双细长的眼睛移向这方。
「我记得好像有个电玩游戏会戴蓝色水桶之类的东西。」
「玛利欧和坏利欧?」
「对!印象中好像是用滑鼠来操控的。好怀念喔~」
咀嚼高丽菜的爽脆声音传来,话题似乎已经结束。
我看著月寒晒得黝黑的上手臂,询问起他的近况:
「你怎么晒得那么黑?」
「因为我去打工砍竹子。」
「如果有找到辉夜姬(注2),记得告诉我。」
「我已经找到了,但不会给你。」
那真是令人称羡啊~不过,辉夜姬最后好像会回去月球,你受得了吗?
「你倒是没有晒黑,但怎么一身紧绷到不行的没用肌肉?」
月寒用筷子刺著我的上手臂说道。什么没用!肌肉可是陪我度过冬天的好朋友耶!
「要你管。」
「你练成一身肌肉要做什么?」
「……这问题我还在跟肌肉讨论中。」
我一边喝著店员送来的白开水,一边用手按住额头。现在的感觉是只要一放松下来,哪怕是在店里,也会立刻发出呻吟声,然后扭动身体摆出怪异的姿势躺下来。本来期待只要拉开距离,就能变得冷静,没想到距离变远之后,反而更加在意。我悠哉吃饭的这段时间,万一对方在公寓的某问套房里无声无息地死去,要怎么办?这并非完全不可能的事。
不管怎么说,平常我在呼呼大睡的时候,也有很多人接二连三地在世界某处死去。
在视野范围之外的地方,世界确实存在著,也不停在转动。
这样的流转让人感到害怕,同时也觉得可贵。很妙的感觉。
「叫你小平就好吗?」
我对著在旁边默默咬著高丽菜的月寒这么说,但当场遭到否决。
「不好。谁希望你这样叫我啊。」
月寒公平(我不确定「公平」两字是不是这样写)强硬地表示否定。说到月寒这姓氏,还真是罕见。
注2◆辉夜姬是出现在日本童话故事《竹取物语》里的角色。
当初听到我这么说,月寒回了一句:「你的也是吧!」就这样,后来我们在大学里也会一起吃饭。还有一个叫丰平的家伙也会跟我们一起混,但那小子最近好像交了女朋友,常常闹失踪。
「是说,名字这东西根本不重要就是了。」
「那你还问!还有,你叫就叫,还加一个『小』字,很恶心耶~」
说人家恶心,你一边拉长尾音,一边跳海带舞也没好到哪里去。
现在店里很吵,所以还可以勉强掩饰过去,拜托你走在路上时千万别这么做。
「好啦、好啦……问你一个假设性的问题,如果知道有人可能会自杀,你会救他吗?」
月寒停下跳舞的动作,斜眼凝视著这边。接著,他一副受不了的模样叹了口气。
「不是我爱说,你发问之前要先想一下,对方适不适合商量这种沉重的话题。」
如果有其他人可以选,我也不愿意问一个嘴上沾著葱末的家伙。
「不是沉重的话题。我只是假设而已。」
「假设啊。你这种轻率随性的人有可能想到要做这样的假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