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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物部深月有个秘密。
那是两年前在克拉肯之战时发生的事情。
面对增加为两只的克拉肯,茫然呆在原地的我……听到了声音。
——没事的,深月。
那声音是方才变成怪物的好友的声音。
映在我眼中的只有两只克拉肯——阴森的紫色眼球,数不尽的银色触手蠢动着。筱宫都已经不存在于世上……我却听到了声音。
——冷静下来,拉弓,瞄准。
我有如置身梦中一般,没有真实感。目睹不愿承认的光景,我的思考有一半停止了。
处于那样状态的我,依照声音所说,拉起虚构武装的弓,衣服下的龙纹宛如燃烧般火烫。
我甚至有一种错觉,好像龙纹的热度流入搭起的箭上。
——好了,射吧!杀死它……深月!
「啊……」
声音脱口而出,感情满溢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边喊叫,一边射出箭。射向夺走我好友的怪物。
只见克拉肯以触手包覆紫色眼球,采取坚固的防御态势。
然而我的箭却轻易贯穿秘银触手,刺进在里侧的克拉肯的眼球。
接着耀眼的光芒从触手之间放出、膨胀,随着巨大的爆炸,克拉肯的中心部分消灭了。原本遮蔽这一带天空的触手,瞬间松弛下来,啪答啪答地掉落海面。
看到那个光景,我才终于回过神来。
「这是……我做的?」
我难以置信地茫然自语。
「都……?」
方才的声音是什么呢?我对着空中喊着,但是却没有声音回答。即使竖耳倾听,耳朵也听不见好友悦耳的声音。
最后我的视线往下一看,望着在海上蠢动的怪物。剩下的那一只克拉肯——过去曾是我的好友的存在。
「是都吗!?是都对我——」
她还有意识吗?我声嘶力竭地喊着,喊到仿佛喉咙都要发痛了一般。
只见克拉肯的眼球朝向这里,银色的触手以惊人速度伸过来。
「你在做什么!」
就在即将遭受攻击的前一刻,我被遥学姊撞开,逃过了一劫。
那果然是幻听吗?那种像奇迹一样的事情,不可能会发生。
「——物部深月!再射一次!」
「咦……?」
「如果是刚才的攻击,应该也能打倒剩下的一只。只有你办得到——所以快一点!」
「可是……那是都耶?」
我以颤抖的声音说道。
就算已经没有意识,就算不再用温柔的声音呼唤我,就算只是个怪物,那原本也是都。
是我的好友,遥学姊的妹妹,可是却要我——
「……没有时间犹豫了!不快一点杀掉它,可能又会有人被变成克拉肯呀!」
「可是……可是!」
「这是命令!不是你的意志,是我的意志!由我来负全部的责任!」
遥学姊的眼中滑下泪水。
之后的记忆就很模糊了。
我记得我用颤抖的手拉弓,以流着泪的眼睛瞄准,一边发出不成话语的喊叫,一边射出箭。
然而,那时候我在想什么、抱持着怎样的感情,这些事都像是在薄雾的另一头般模糊不清。
那大概是为了维持自我,大脑所做出的防卫反应吧。
当一切结束之后,有个人紧紧抱着我。
我看不到那个人的脸,就那样失去了意识,所以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是谁。
我没来由地认为那应该是遥学姊吧,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
只不过——包覆着我的那对胸部非常柔软温暖,摸着我的头的那只手非常温柔,那种感觉清晰地残留在我的记忆里。
在密得加尔的医务室清醒之后,我接受了审问。
我自认已尽可能详细地将发生的事情做了说明——但是有一件事我说不出口。
——听见都的声音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那很可能是我的幻听,而且那种事一旦说出来,一定会成为美谈吧。
大家会这么谣传吧——都一定是为了让人杀死变成克拉肯的自己,所以将力量托付给身为好友的深月。
我无法忍受自己的所作所为像那样被美化,并且受到原谅。
我想要被责备,想要承受痛苦。
然而——密得加尔的大家都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