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继承「父亲的」位置、要不要用「父亲的」钱继续升学、要不要靠「父亲的」门路来找工作。
我还什么都不是呢,不过是个只能靠父母养活、乳臭未乾的半大小鬼啊。
就这点来看,这位名叫「春」的少女已经是组织的首领了,而且想必统整那些成员、照顾他们的生活这些事,都是由她负责吧。
不只是春,白也一直都有尽到身为稻羽家族少主、月夜见家族家臣的义务。
在这个有两位年龄相近的神人在场之处,什么都不是的只有朔一个。
老爸不会是为了让我明白这点,才故意带我来这里的吧?
朔心里还浮现了这种想法。
「我是伊岐。」
满一句话就结束了自我介绍,接著继续介绍一郎等人。
「这位是本部长稻羽一郎,也是我的左右手。这边这位是稻羽白,虽然目前是还没有职务在身,但却是稻羽家族的少主,预定近期将会继承稻羽家族。还有,这位是我儿子朔。不用太在意他。」
一郎与白在与对方打招呼时,朔也同时向对方鞠躬。
姑且不论一郎或白,什么都不是的朔只是在场见习而已,所以他早就打定主意要老实点。
所有人都就座后,当值的年轻人立刻就上茶,并在送完茶后立刻离开。彷佛就是在等这个般,一郎开口了:
「犬吠埼组的老大,今天您上门究竟有何贵干?」
刚刚他告诉朔说对方是来寻求庇护,所以他应该早就掌握某种程度的情报了吧。
即便如此,一郎还是刻意这样问,想必是在暗示「你就直接向总长低头吧」。
「我希望月夜见家族的老大能帮助我们犬吠埼组。」
满凝视著春的眼睛缓缓开口:
「那是指你想接受我的『杯』吗?」
「正是如此。」
受杯。也就是说,犬吠埼春将成为满的手下。这意味著,今后犬吠埼组将隶属于月夜见家族。
「犬吠埼组应该也有身为独立组织的自尊吧。这是为什么?」
「说起来虽然令人惭愧,不过……」
以这句话为开场白后,春开始描述自家的情况。
犬吠埼组的地盘位于月宫市隔壁的松野市。松野市里大大小小的神众组织合计共有十个,但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发生过大规模抗争,一直都很和平。
犬吠埼组的困难是从两年前,还担任组长的春的父亲去世后开始的。
父亲去世后,才十四岁的春继承了他的位置,但这时六坂役统领的素盏鸣组派系二次团体「六坂组」对他们展开了攻势。
神众组织的经济活动,也就是所谓的「搞钱」,就是保护自己地盘上的人类商店、地区或过一般生活的神人所开的店等等,免遭地痞流氓的离群神人或妖怪侵害。
换句话说就是当保镳,而在这个过程中获得的金钱与尊崇就是组织的主要收入。
六坂组派人反覆到由犬吠埼组保护的店家找碴、找麻烦,还去开始砸坏物品、威胁民众,犬吠埼组当然非得阻止这种行为不可。
然而六坂组的总人数超过五百人,堪称松野市最大的神众组织。犬吠埼组的成员达到百人,在独立组织中已经算是很多,但也根本敌不过人家。
他们的地盘就这样被逐步蚕食了。
在这个过程中,犬吠埼组成员出现了不少轻重伤者和死者,这也导致犬吠埼组成员很难在外面走动。
但他们也不能因此而退缩。这时要是退缩,他们的收入来源就等于被人扼杀了。
就像梳子的齿断掉一样,犬吠埼组的成员一个接一个脱队,在前代组长去世时成员还有将近百人,但现在只剩不到二十人了。
犬吠埼春说到这里时,脸上流露著一股悔恨。
「真是辛苦您了。」
满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平静声音如是说。
这句话听在朔的耳里,就像是在说「我真觉得你们犬吠埼组的窘境干我们什么事」,也就是说,他其实是在问出手帮助犬吠埼组对月夜见家族有什么好处。
连朔都能发现这点,那么春肯定也能听出来,即便如此,春仍然语气不变地继续说下去:「六坂组提出的和解条件,就是使用犬神之力在松野市散播瘟疫。」
神族中也有具备固有神力的人,像犬神的能力就是瘟疫的扩散与防止。
「嗯。」
「这种条件我们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原来如此。」
「犬吠埼组的成员都是些既聪明又有自尊的人,那些脱队的人也是一样;但是俗话说得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今天早上那些犬神搞不好就是变成离群者的前犬吠埼组成员啊,这样一想就会觉得他们还满可怜的。
「生活有困难的犬神为了养家,或许会在松野市和月宫市散播瘟疫也说不定啊。」
春凝视著满的双眼。
她言下之意就是月夜见家族帮助犬吠埼组不见得会有好处,但不帮的话肯定会有很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