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打声招呼――我这么探询,伊知千鹤子便给我松永的名片。
「之前去『AKIMI』时,他给我的。」
这是松永自己印的名片,丰先生曾笑:「还印自己的名片?直夸张。」
幸运的是,印有「AKIMI」商标的彩色名片上,也附上松永个人的手机号码。虽然有些迟,但我得知松永的全名。接下来,只需委托小木。
「查出这个人的一切经历就行了吧?」
「我也想要通话纪录,最好是从三月初到最近的。」
「要追踪G P S吗?」
「如果他有出远门的迹象,请通知我。」
「他是怎样的人?要传送间谍软体,得制作一封他一定会上钩的邮件。」
伀永自费印名片,应该是分送给他在「AKIMI」打过交道的客人。
「这个年轻人,以前在一家轻古玩店工作。伪装成客人的来信,他一定会打开来看。店家的部落格还能阅览,应该可以参考。」
「瞭解。」小木抬眼望著我,「你知道收费很贵吧?」
「我有心理准备。」
就算贵,还是非厘清不可:那昂贵的戒指,究竟是「结果」,还是「动机」?
昭见丰先生去东北旅行,碰上地震,下落不明,所以松永偷走戒指吗?
或者,是为了偷戒指――又或者,偷戒指的事曝光,引发纠纷,失手杀害丰先生,伪装成他在地震中失踪?
事到如今,我才想起南先生在「蛎壳办公室」的忠告:
――对于这件案子,最好把地震带来的情感动荡摆到一边,别忘了视为单纯的失踪案来处理。
我应该早点深入咀嚼这番话的意义。
如果从这起案件中,拿掉「震灾」的要素,像昭见丰这样一个富有的商店老板突然失踪,一般都会第一个怀疑最后见到他的人,这个人作证「昭见先生说要去旅行两、三天」,但证词完全没有依据,更值得怀疑。
前所未见的大灾难,恰恰成为掩护。
当然,还有其他对松永有利的要素。据说,丰先生没有在手边放置大笔现金的习惯 。昭见社长从松永那里收回保险柜钥匙和存摺,佩服松永「做事有条有理」,但完全没留意商品、备用品、存款,是否遗失或减少。
没有东西不见,没有东西失窃,丰先生与松永之间也没有私人纠纷。最起码,没有伊知千鹤子和明日菜这些身边的人能察觉的重大冲突。如果丰先生出了什么事,「AKIMI」关门大吉,松永等于丢掉饭碗,半点好处也没有。
因此,没人怀疑他。
我应该要怀疑的,因为我是侦探。实在太窝囊。更窝囊的是-我仍忍不住要祈祷――祈祷这戒指不是「动机」,而是「结果」。
我拜托香里奈和直人,找藉口把交易拖延到下周六,比如「我可以帮忙,不过我平常没空,六月四日星期六下午,一起去新宿的二手收购商店吧。至于在哪里会合,到时我会再联络」
这样说虽然不太好听,但令人庆幸的是,香里奈很擅长应付男人(或者说,她对此极有自信)。松永顺从地答应她的要求。
应该是恐吓对象的女高中生,居然反过来掌握主导权,他怎会这么窝囊?因为他很孤单,缺乏和人打交道的经验。小木帮忙调查松永的手机,通话纪录接近一片空白。震灾前,通话纪录的对象几乎全是丰先生,零星穿插与明日菜的联络。震灾发生后,通话纪录加入丰先生的哥哥昭见社长(公司的秘书室),偶尔有疑似「AKIMI」的顾客打来,但约莫是看到部落格,担心丰先生的
安危,才打松永名片上的电话号码。
除此之外,还有一次令人好奇的通话。
三月十四日晚上七点多,松永打电话到「AKIM」I附近的租车行。
我询问昭见社长,确认丰先生没有车。丰先生认为,住在东京都内不需自用车。搬运货品时,距离近的话就叫计程车,远的话就叫宅配。要特别小心搬运的物品,则委托专门运送美术品的业者。
「关掉「AKIMI』,搬运打包完毕的商品时,也是请那个业者帮忙。」
三月十四日晚上,松永租车做什么?
两天后的十六日,昭见社长在地震后第一次来到东京,拜访「AKIMI」。夫人害怕余震和后续引发的地震,因此时间上晚了许多,不过昭见社长可能更早前来。
松永是想在有人踏入「AKIMI」、踏入丰先生的生活空间之前,把什么东西搬出去吗?
因为不能慢慢来,我直接去名古屋求见昭见社长。我说明截至目前的经纬,昭见社长顿时脸色苍白。那模样实在太教人心痛,我不禁感到内疚。
「我的工作是,让他承认偷戒指。」
接下来是警方的工作,如果我随便干涉,可能会减损之后找到的证物可信度。
「我想去丰先生购买戒指的皮尔兹利商店,你知道是哪家吗?」
皮尔兹利的店面不多,一家家问也能找到。慎重起见,我还是问一下。
「我应该知道。」
几年前,昭见社长想送珠宝给夫人当生日礼物,询问刚好回老家的丰先生,他推荐皮尔兹利。
「我要请秘书去买,舍弟说那样对内子太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