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分身

sp; 看来,我和他错过了。

  「不好意思,如果知道他的住址或联络方法,方便告诉我吗?我还没与他说上话。」

  寿先生露出诧异的表情,我苦笑道:

  「松永似乎不怎么喜欢伊知女士和她女儿。尤其是女儿,她好几次来打听丰先生的消息,但松永的态度非常冷漠,我也不好联络他……」

  「哦,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我从没跟松永聊过伊知女士的事……」

  那么,松永对明日菜的态度,并非揣摩昭见社长(及他们一家)的上意。

  「不过,依我从丰那里听到的,松永对伊知女士的女儿……」

  昭见社长停顿一下,微微歪头。

  「反倒是颇有好感才对。」

  又是个耐人寻味的讯息。

  「丰先生是怎么说的?」

  「呃……也没说什么。过年在老家相聚时,他提到店里的打工人员似乎对伊知女士的女儿有兴趣,仅仅如此。」

  这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那个时候,丰第一次提出要和伊知女士结婚。」

  大过年,在家人和亲戚都在的场合中,丰先生丢出炸弹宣言。

  「我父母的祭日都在四月。父亲逝世十三年,母亲逝世七年。丰突然宣布要在法会时带伊知女士过来介绍给亲戚,搞得场面不可收拾。」

  「那么,松永和伊知女士的女儿的事,也像是顺带提起?」

  「对。嗯,因为他谈到伊知女士的女儿性格害羞,但很可爱。」

  确实,伊知明日菜十分害羞,或者说阴沉,但又会把脑袋想的事大刺刺地说出口(本人自认是「嘴巴很坏」),也有人会觉得她颇阴险吧……以我的印象,可用一句话形容:

  ――吃亏的个性。

  「我也不晓得松永的联络方式。」

  即使为店里尽忠职守,也只是个打工人员,而且,不是昭见社长的部下,仅是弟弟聘用的青年。

  「替我处理这件事的部下,或许知道他的手机号码……但这似乎也不好擅自告诉别人。」

  况且,没必要再问他什么了吧?昭见社长说。

  「是啊,请不必在意。」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谈起松永讨厌伊知母女,寿先生会有什么反应?目的已达成。

  我拿起帐单,昭见社长伸手制止:

  「你刚才说,这是志工活动?」

  「是的。」

  「有什么私人理由吗?你有亲友在灾区吗?」

  「不是的。用志工形容这次的案子,或许有些不庄重。」

  「不,我这样问,并不是在责怪你。」

  昭见社长摇摇头。

  「往后有好长一段时间,失去方向舵的这个国家会在海上迷航。罗盘毁坏,船身破损,机关室发生核电厂事故这样的火灾,日本这艘船,只能以这种状态,在海上漂流。」

  我们都在这艘船上。

  「我们现在像这样活著,不晓得明天将会如何。但我还是必须保护公司,保护家人和员工。我这次来东京,是决定今天处理完,不能再忘记自身的立场,单为弟弟一个人担忧。」

  我默默点头。

  昭见社长喝口水,倏地抬起头:

  「我问个突兀的问题,杉村先生知道『Doppelganger』吗?」

  「什么?」

  「这是德语,日语似乎叫『分身』。就是看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人的现象,据说是不祥的前兆。」

  哦,知道。我继续道:

  「由于是非常神秘的现象,成为许多文学作品的题材,之所以说不祥,是传闻看到自己的分身,死期就不远,对吧?」

  昭见社长颇惊讶,「你很清楚呢。」

  「做这一行前,我当过编辑。」

  「你转行的职业,跟老本行差得真远。」

  「是的,因为发生过许多事。」

  其实――昭见社长搔搔鼻梁:

  「我父亲有过类似的经验。他从公司回家时,看见自己坐在玄关脱鞋子。」

  父亲诧异地愣在原地,望著他的分身悠然走进家里。

  「他慌忙追上去,分身却消失不见。因为他大吵大闹,母亲还叫了救护车。」

  三天后,昭见兄弟的父亲,当时的昭见电工社长脑溢血猝死。

  「葬礼上,母亲提到父亲看到分身的事,丰冒出一句话。」

  ――爸是看到Doppelganger了。

  「他喜欢看昼,拥有很多杂学、文学方面的知识。」

  丰先生以前为杂志撰稿,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