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吗?」
没有回答。我绕到绿廊。窗帘似乎是遮光厚窗帘,右边两面和左边两面的颜色和花纹都不一样。
「不好意思,卷田先生、卷田太太,你们在家吗?我是『夏目市场』的人。」
我呼唤几声, 一样没回应,窗帘也没动静。
我不经意地绕到屋了后面,忍不住发出「啊」一声。杂木林深处,已是丘陵另一侧的斜坡上,是一片墓地。从这里望去是俯视的角度,树林枝桠间可看到许多墓碑顶部。
在地方小鎭,这种情形并不罕见。生者过日子的地方,邻近与死者沉眠的墓地,没人会害怕或厌恶。生活在祖灵旁边,非常自然。我之所以脱口「啊」一声,是由于这样的感觉深藏许久。但我不惊讶,因为我尚未失去熟悉的感性。
我注意到另一件事。面对杂木林设置的空调室外机发出嗡嗡低音,吐出微弱的风。
我折返屋子旁,单膝跪在绿廊,身体前探,准备敲窗。这时,窗帘分开,缝隙间露出一张苍白的女人脸孔。
我吓到心脏停一拍。
是卷田太太――典子小姐。
我急忙挪下膝盖行礼。
「不好意思,我是『夏目市场』的杉村。」
我用比刚才更大的声音说道。
「今天早上你们没来取货,我们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是身体不舒服吗?」
卷田太太留著快及肩的黑发,刘海在眼睛上方剪成一条横线。她是宛如日本人偶的美女,即使在盛夏期间,肤色依然白皙,单眼皮的细眸透著一股清凉。但现在看来,反倒像鬼魂。
约莫是听到我的呼唤,她从窗帘缝隙间消失。我赶往门口,听见解开门链的声响。
门打开了。卷田太太打赤脚,抓著门把,摇摇欲坠地撑住身体。无袖的淡蓝色洋装皱巴巴。
室内流出空调的冷气。由于与户外空气温差很大,我能够清楚感受到。在这当中,我嗅到一股格格不入的味道。类似盛夏的泳池气味,消毒用的氯水。
「对不起……」
卷田太太细声开口,几乎快要听不见。
「我完全……忘记了……」
她看起来很不舒服,憔悴万分,但似乎不是生病。别说没化妆、 好像连脸都没洗。眼皮浮肿双颊 泪痕斑斑。
她在哭。
「发生什么事?」
这么一间,恍惚的卷田太太眼神游移。
「昨天晚上……外子走了……」
她喃喃自语,赤脚走下玄关泥土地。一步、两步,步履蹒跚,身体摇摇欲坠。
「他在外面有女人。」
她哑声说完,昏了过去,倒进我的怀里。
打电话叫救护车,将典子小姐送到桑田町唯一的急救医院后,「夏目市场」的成员一同请求桑田町会的妇女部支援。虽然详情不明,但感觉需要女性协助。姊姊有段时期在妇女部担任干部,似乎经常往来,我从她口中得知后续情形。
据说昏倒时,卷田太太有轻微的脱水症状。幸好没生命危险,八月一日出院后便回娘家。
「她的娘家在龙王町。」
那里有JR中央本线的车站。现在因为合并,变成甲斐市的一部分。
「她的娘家开餺飥面店『卷田』,在当地是老字号。」
「『卷田』?原来卷田是太太的姓氏。」
「对,她老公是入赘女婿,居然敢搞外遇。
卷田典子从当地高中毕业后,进入东京的短大。出社会工作后,一直在东京生活,但认识了广树,一起回到故乡山梨。那是九年前,二○○○年的事。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了『伊织』?」
「二○○二年五月,差不多是那个时候。」
「典子小姐几岁?」
「三十一岁,她老公三十三岁。」
广树先生看起来比实际年纪更大。
「那就是短大毕业两年后就回来了。」
「不知是有什么考量,还是想家,理由很多吧。你也是其中之一。」
我老实受教:「没错,就是这样。」
「那家店是租的,屋主是龙王町的人,你应该不认识。在『伊织』之前,那里也是一家荞麦面店,忘记叫什么店名,可是很难吃。」
那么,桑田町的房子也是租的吧。钱和时间都花在店里,全心全意顾著生意,住处才会如此简陋吗?
「明明娘家开店,他们夫妻却特地来这里创业吗?」
「住在一起,总是会感到窒息吧……有些事得夫妻一起从头打拚吃苦,才会学到。」姊姊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哥和大嫂要是出去吃个苦再回来,或许会比较不一样。」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不同?我懒得追问,敷衍地应一声。
「广树先生以前做过餐饮业吗?」
完全没经验的人,有办法两年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