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腐烂发臭。之后萨冈才知道,这是连储存粮食的能力都没有的农民,对抗饥饿的最后手段。
最悲惨的是,萨冈居然让才刚认识不久的涅菲品尝腊肉。
从此以后,涅菲就被『三餐非得自己想办法不可』的使命感所驱使,开始扮演厨娘的角色。她做的料理虽然很好吃,却让萨冈有些心痛。
两人闲聊了一阵子之后,黑花的心情总算好转了许多,于是怯生生地开口。
「涅菲大人刚刚帮我疗伤……」
「嗯,我听说了。」
「涅菲大人说我的眼睛可能治得好。」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魔术固然无法完全复原黑花的眼睛,不过魔法或许可行。
黑花失明太久了。以魔术来治疗的话,不是夺取他人的眼球,就是得制造出人造人,将其眼球移植过去。而且为了让外来的眼睛得以存活,必须持续供应魔力才行。
这不能称之为『完全』治愈。
涅菲的魔法却有可能颠覆这个结果。她本身固然不喜欢这种力量,不过若有人需要的话,她倒是会毫不犹豫地使用。
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然而黑花却面色忧愁。
「说也奇怪,当时我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相较于不幸战败,这才是真正让黑花陷入沮丧的原因。严格来说,她不是沮丧,而是烦恼。
萨冈点了点头。
「你害怕见光?」
「……是的。」
萨冈的问题非常直接,让黑花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族人全部死在魔术师的手上,于是我加入〈阿撒兹勒〉,将杀害魔术师的行为视为理所当然的复仇。」
黑花如此低语后,将脸埋入双膝之间。
「……我杀死了好多人。」
「别放在心上,魔术师本来就是死也不足惜的家伙。在成为魔术师之前,我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只能说被杀死的魔术师自己太没用了。」
「是这样吗……?如果我杀死的那些人当中,也有像哥哥的人呢?说不定那个人其实是想要对我伸出援手……」
——如果眼睛看得见的话,罪行好像会变得更清晰——
这应该是黑花想表达的意思。
所以她才会害怕。
「傻瓜。如果有哪个魔术师会这么说,那一定是圈套。你宰掉他们是对的。」
只见黑花抱着脑袋,似乎感到有些头痛。
「……嗯,是我的说法不够精确。应该说互相理解吗?除了杀戮之外,应该还有其他方法才对。」
「这也不是那么值得赞许的做法。」
但萨冈也不是完全无法体会黑花想表达的意思。
——只不过,这比较像是涅菲或是榭丝缇会做的事情。
交叉双臂低头沉思之后,萨冈这样开口。
「黑花,你是流卡翁最后幸存的猫妖精吧?」
「……是。」
「不如这么想吧。你必须活下去。只要你还活着,就会留下族人依然存在的证明。所以为了活下去,你杀死了许多魔术师。因为只要杀死魔术师,就可以得到教会的赏赐,因此这么做是必要的。你就当作是这样吧。」
萨冈的说法实在牵强,黑花再度无言以对。
随后才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
「哥哥也觉得我一心只想寻死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想寻死,不过你也对活下去的意义一无所知。」
黑花顿时泄了气。
「莉莉丝也为了同样的事情骂过我。她说我这辈子都要为死在我手上的人赎罪……」
这下子萨冈也火了。
「她当然会生气。对于莉莉丝而言,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原本以为今生再也无法相见的儿时玩伴,结果这个儿时玩伴却说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我、我还是会活下去的。」
「这不叫活着。所谓的活着是要享受快乐、满足欲望,借以得到欢喜。只是还没死的状态,不叫做活着。」
一脸茫然的黑花低下头去。
「……可是,这种合理化的做法真的妥当吗?」
「有何不妥?」
「所谓活着,应该活得更美丽、更崇高才对。」
萨冈这才露出嘉许的笑容。
「原来你也了解啊?生命是低俗、浅薄又不堪入目的玩意儿。就是因为如此,努力活着的人更显得美丽又崇高。」
「不堪入目,却又崇高……?」
「嗯。所以你缺少的是欲望,先找出自己的欲望吧。不惜抛弃形象拼命挣扎,也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