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让我有些明白了……如果您的目的只是为了高价卖出水城家的复刻本,拿到书市上竞标就没有意义。就算是想要找我们麻烦,我们也有可能没注意到您把书拿出来卖了。」
听她这么说,我才想到滝野通知我们,也是因为碰巧在文现里亚古书堂看过那本书。栞子小姐虽然说过原先有意要确认这书是否有被拿出来卖,不过那也是因为昨天接受了水城禄郎的委托;即使吉原能够预见水城家会找上栞子小姐谘询,也无法预估会在什么时候。
「……那么,你认为我的打算是什么呢?」
「为了让某人注意到你做的事情,促使对方主动联络您。或许是您不知道对方的联络方式,又或是对方不回应,所以您费了一番苦心。」
「你没说出最重要的关键,我是希望谁主动联络……」
「我的母亲,筱川智惠子。还用得著说吗?」
栞子小姐直接说出了名字。
「把筱川家与水城家逼入窘境、让我们陷入惊慌,我们当中的某个人或许就会找上您的老朋友,也就是家母商量……您不就是为了收集做这些事的材料,才收购久我山家的藏书吗?」
我想起吉原造访文现里亚古书堂时的情况。这位老先生突然问我们是否从筱川智惠子那里听说过他;在水城家甚至还拿出筱川智惠子的照片出来聊了一会儿。仔细想想,两边的交易都与她无关──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假如这就是我的企图,只要老实拜托你或英子女士转达,不也可以吗?」
「变成等待回应的一方,您就无法掌握主导权。因此您无论如何都希望是家母主动与您联络。而您找她是为了一桩连小细节都必须小心翼翼的事情。就像魔术师不会做全盘说明就开始变魔术一样,都是为了控制全场。」
「原来如此。我拿那本复刻本出来卖的动机,你怎么想呢?」
「我认为是想要吸引家母的注意……您找她八成是为了某件与莎士比亚有关的事。商会里有许多家母认识的人,他们有可能会把消息告诉家母。」
老先生稍微交抱双臂,目不转睛地凝视栞子小姐。看似无话可说,也像是在评估对方。
「也就是说,你和英子女士都没有联络智惠子女士啊。」
老先生的话中掺杂著叹息。他承认了──我心想。我这个旁听者原本还半信半疑──不对,他这反应或许也是装出来的。
「你为什么不找母亲商量?」
「因为她是十年前就拋家弃子离开的人。」
栞子小姐冷冷回答。
「可是她最近几个月不时会回来北鎌仓,也曾去英子女士家里拜访过一次……不是和家人和解了吗?」
「……不是。」
栞子小姐摇头。她们的确在四月之后见过几次面,不过这不代表她们已经和解了。筱川智惠子究竟是我们的敌人还是伙伴,现在仍不清楚。
「我们也没有能够确实联络到她的方法。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没有人能够与她取得联系。外婆的确在五月时与家母见过一面,不过她也不清楚联络方式。」
我住院时,来探病的筱川智惠子也提过与水城英子见面的事──这么说来,她应该是有事找水城英子吧。虽然她说只是去打声招呼就离开了。
「您以为那个人有那种良心,只要看到自己的女儿或母亲有困难,就会出面相助吗?」
「我没有期待那么多,不过常言道良心(注8:良心一词的日文音同双亲。 )有千百之舌;就算是再小的声音,只要开口呼救,相隔再远都能传达。至少能够引起她的好奇……你应该也有一个她私人的联络方式吧?」
栞子小姐没有回答。筱川智惠子离家时,留给栞子小姐的坂口三千代《Cracra日记》里写著联络用的电子信箱。但是现在用那个信箱与她联络,也不会得到回应。
「就算我没有出现,你应该也有事情要找智惠子女士商量,不是吗?……比方说,令妹的学费。」
「……咦?」
我不禁看向栞子小姐,完全不明白吉原指的是什么。栞子小姐脸色铁青。
「您是从哪里……」
「哎呀,原来连五浦也不知道呀。」
吉原打断栞子小姐,转向我继续说:
「筱川家的户头里几乎没钱了。过世父亲的庞大医药费,再加上建筑物因为前阵子的大地震需要做耐震补强。幸好房子是自己的,经营虽然辛苦,也不至于需要把店收掉……但是,妹妹文香小姐就要升学了。她很坚强,似乎打算用助学贷款上她想去的大学……」
咖啡杯锵地一响,我不自觉握拳敲了一下桌面。我气自己的无知。上大学很花钱。筱川姊妹一定对此很烦恼。
昨天早上谈到《晚年》的费用时,栞子小姐说要找时间与我好好谈,就是这件事吧。考虑到文香有偷听的习惯,栞子小姐不方便在店里告诉我。
「你知道得这么清楚,却还狮子大开口吗?」
我说的是另一件事。比起对任何人,我当然对吉原最感到生气。他居然对年纪足以当他孙女的姊妹两人如此穷追猛打。
「狮子大开口这话说得可真难听……既然你这么说,剩下的四百万一笔勾销也无访。」
「什么?」
完全被摆了一道。我跟不上他的思考速度。
「假如你能够联络上智惠子女士,而她也因此与我联络的话,《晚年》剩下的费用就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