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再度骚动起来。
「大辅当时这么说过吧,你说:『把这本也算进去的话,全部就有四册了吧?』我也是这么想……但是有一册是真品的话,算起来的确是四册。真品经过一番重新装帧之后,又做了三册类似的复刻本……动机真令人好奇。」
她的眼睛清楚说著──总之我想亲眼看看。她的样子令我担心。世界级珍本书之谜就在眼前,出现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当然,但我认为她对旧书的态度比平常更积极。
「为什么要做类似的复刻本呢?」
「如果只是为了纪念未免太多此一举,我认为应该是有其他目的。更诡异的是,书做好不久之后……尚大先生过世之前,他就把红色、白色与蓝色这三册卖给了国外的业者。听说鹤代阿姨当时曾经代替身体已经不行的尚大先生寄书。」
「呃……」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四册当中有一册是第一对开本的真品,而这本黑色书封的是复刻本,那么──
「剩下的三册当中有一本是真品吧?甚至不惜卖掉别墅也要买下的书,为什么又那么乾脆的卖掉了呢?」
「没错,一般人很难想像……而且还有一点,家母也从鹤代阿姨那儿听说那三册被卖到国外去了。家母开始在文现里亚古书堂工作时,就和鹤代阿姨关系很好……」
我也听筱川智惠子本人说过与鹤代从以前感情就很好,她还说鹤代是「那个家里最正经的人」。久我山鹤代是否知道智惠子是她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呢?
「大约十年前,她们曾在这间和室里一起喝茶,不知不觉聊到家人的回忆,家母若无其事地从阿姨口中得知她曾经在尚大先生过世前不久帮忙寄书,也请阿姨查日记确认过。就是家母离家失踪的前几天。」
也就是与水城英子委托她修补黑色书是同一个时期。怎么想都不觉得是巧合。筱川智惠子是故意引久我山鹤代把事情说出来的吧。
「呃,那……」
我的脑子总算把一切连在一起了。受托修补黑色书的筱川智惠子,是不是得到了与栞子小姐相同的结论呢?用来比较的The Norton Facsimile也是她的藏书。她知道久我山尚大买下了尚未被世人知道的第一对开本之后,连同复刻本一起卖到国外去的话──
「你的母亲是不是为了追那本书而失踪的呢?」
「应该是吧。」
栞子小姐坦率地点头。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得知母亲十年前失踪的真相,这个人却莫名淡定。
「话说回来,要是尚大先生过世之前真的把第一对开本卖到国外去了,消息却没有传开也很奇怪……根据这本复刻本来看,真品的状态应该相当好。变成国际新闻也不奇怪。」
比起母亲的事,她似乎更关心第一对开本之谜。我正要开口,突然想起吉原喜市委托我们代为传话的内容。
(剩下的全部都在我这里。)
也就是说剩下的三册──红色、蓝色与白色的书全都在他手上吗?
「会不会是那个老头偷偷得手之后一直藏著呢?他昨天不也这说了?」
「我也是那么想,不过……这样解释也很奇怪,比起特地卖给家母个人,拿去苏富比等有实际成绩的拍卖行拍卖,应该可以获得更多利益。再加上尚大先生为什么要放开已经得到的珍品呢?这本书还藏著许多谜团……」
『我回来了……』
我们听到玄关门打开的声响,筱川文香的声音跟著传进和室。看来她从补习班回来了。但我们却没听到接下来的脚步声与关门声。我和栞子小姐不解偏著头。这么说来,她的声音也少了平常的活力。
栞子小姐先一步拄著拐杖起身。我也跟著来到走廊上。筱川文香背对著夏日阳光,仍旧站在门槛外侧。
「你回来啦,小文……怎么了?」
栞子小姐开口。她的妹妹垂著八字眉,一脸困扰,不悦地紧抿嘴唇──此时从她背后的阳光里出现一位身穿白西装的小个子老头,大大方方地穿过玄关门走进来。大概是在玄关前偶然碰上了从补习班回来的文香。
「午安,昨天承蒙关照了。」
吉原喜市拿下帽子,亲切地打招呼。
「我有事想找你们谈谈……方便打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