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听说久我山是从同业那儿听来的……你们也知道太宰因为缺钱,才会把这本《晚年》卖给神保町的旧书店吧。」
「是的……据说后来立刻就被太宰的朋友买下来保存。听说那本书于战后出现在大阪的旧书店里。」
现在不是插嘴的时机,我只好默默聆听,不过这些事情我当然也是第一次听说。栞子小姐对于旧书的知识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及。她对于那本自杀用《晚年》也并非一无所知,只是脑子里一开始没有联想到是哪一本初版书。
「久我山过去工作的旧书店就位在神保町……据说是他刚入行时,从其他店的店员那儿听说了这本《晚年》,知道过去太宰治曾经亲自上门兜售自用书……」
「意思是指这件事曾在神保町一带造成话题吗?」
「按照久我山的说法,就是那个意思。」
既然是作者本人上门来卖如此珍贵的一本书,造成话题也很正常。我想这件事应该也是店员当时闲聊的话题吧。
「久我山先生鉴定为真品之后,那本《晚年》怎么样了呢?」
「……当然是田中带回去了。虽然久我山想要出四十万或五十万的金额收购……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说要把那本《晚年》当成自己一辈子的宝物。」
我不清楚当时的币值但也可知道那是相当高的金额。至少在那个时间点上,不管别人出多少钱,他都不卖。
「后来,就如同你们知道的,田中几乎每天都到这里来查资料……他从『自杀用』这个字眼得到了灵感,开始研究太宰的殉情未遂、自杀未遂的作品……他也提过自己发现了些什么,不过究竟哪些话是真的呢……」
「富泽老师。」
栞子小姐柔声说:
「田中先生他……确实是犯了罪,不过我认为他是个直觉敏锐、思虑清晰的人。刚才没有机会说明……田中先生在这个书库里写下的笔记上……」
栞子小姐看向我,我连忙回神。我刚才想过也许在书库里会派上用场,所以从客厅里带著那个夹纸板过来。现在真相已经解开,由我负责拿著那个夹纸板,栞子小姐也没有意见。
我从肩上的包包里拿出那个夹纸板交给富泽博。旁边的小谷也凑过来看。
「狂言之神、小丑之花……东京八景、十五年间……黑虫俊平……黑木、舜平……?」
富泽博喃喃念出勉强可辨识的单字,突然抬起头,眼中闪烁著兴奋。他的徒弟则是在一旁再度发声呻吟。
「原来如此……他更早之前就发现了啊。不愧是真正熟悉太宰文学的人……以当时来说,这一定是划时代的发现。」
富泽博遗憾地垂低视线说道。小谷则皱著脸,他身为爱书人的自尊似乎受到了刺激,却仍然从各个角度看著笔记。
「小谷,晚点再继续。」
富泽博拍拍徒弟的肩膀,抬头看向我们,催促我们往下说。我对田中的研究感到很好奇,不过还是姑且先保持沉默,不可以浪费时间。
「田中嘉雄先生的《晚年》后来怎么样了呢?」
栞子小姐一问,富泽博就紧抿双唇。我知道他在咬牙切齿。
「偷书事件之后,过了几年,久我山到我家来时,曾经提到田中的事情。我当时没有注意听,不过……他似乎提到田中那阵子缺钱,自己也借了他一些……然后笑著说自己从田中手上买下了那本《晚年》。」
我说不出话来了。原来是久我山书房吗?去年田中敏雄曾经提到:「对方低价买下了爷爷的《晚年》。」他一直以为那本《晚年》是栞子小姐持有的那一本,而贱价收购的是文现里亚古书堂,原来他想错了。
「大约在四十年前吗?」
「差不多是那个时候吧……就是在石油危机爆发的不久之前。」
也就是说,《晚年》从杉尾经营的虚贝堂卖给了田中嘉雄,又到了久我山书房的手上。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偷走老师的旧书、失去两名挚友、与五浦绢子分手、工作也不顺遂,甚至必须向威胁自己的人借钱,最后连最重要的旧书都失去了——光想像就教人难以承受。
「话说回来……久我山为什么不打一开始就要求田中交出《晚年》呢?这样子也就不需要叫他从这个书库里偷走《越级申诉》了吧?」
如果是这样,田中嘉雄失去的东西或许就不会那么多了。
「我想应该是因为久我山先生当时的目标就是富泽老师的《越级申诉》和田中嘉雄先生的《晚年》这两本书。」
栞子小姐淡然回答。我感觉背后一阵寒意。
「他没有可以用来威胁富泽老师的东西,所以利用能够进出这问书库的田中先生帮忙偷书……我认为先锁定《越级申诉》的话,就可以孤立田中先生,夺走他的商量对象了。
结果,久我山先生虽然没有得到《越级申诉》,但是田中先生确实遭到孤立。后来他再慢慢对田中先生施压,迫使他最后终于放弃那本《晚年》。」
我再次体认到久我山的冷酷——同时也对于栞子小姐简简单单就解开这道谜题的思虑清晰模样,感到一抹不安。万一这个人有心的话,也许会做出与久我山尚大一样的事。尽管我知道不会有那么一天。
「我会再向久我山家的成员们请教看看,也许他们知道那本《晚年》的下落。」
说完,栞子小姐仰望我。在这里的事情似乎已经处理完毕了,她准备向其他三人告辞。
&e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