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珍贵亲笔草稿就这样消失了。
「……怎么不画在背面就好了呢?」
我说。没必要特地把字擦掉吧。
「因为这张纸不是很厚,也许他怕透过去……事实上背面好像也写了什么,不过完全看不出来背面的内容……」
这下子我无话可说。背面被擦掉的很可能是诗或短歌或俳句等其他草稿。
「……大哥就是从那时开始将书库上锁。」
逝者的弟弟徐徐开口。
「他开始对澄夫严厉也是同一时期。我也曾经觉得奇怪……原因或许就是这件事……」
栞子小姐翻完整本《请赐予我五月》后,静静合上,原本夹在里头的东西当然也恢复原状。
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
大哥不可能把这本书留给门野澄夫。绝对不可能。虽然不晓得原因是什么,但是那个男人肯定在撒谎。
说到不晓得原因的还有一件事——结果,筱川智惠子想要给女儿的考验是什么?这个答案很清楚的「谜团」,究竟存在着什么意义?
5
栞子小姐没有立刻联络门野澄夫。知道他在说谎后,逼问他就很简单了,但是,这么一来,她也无法达成想要见母亲的目的。我一开始一直以为她在烦恼着该怎么做才好,但是我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单纯。因为栞子小姐问我,今天晚上下班后有事吗?
「我有些关于《请赐予我五月》的事情想要谈谈。」
我虽然对于她想要谈的内容没有线索,不过既然她特地确认我的行程,表示这事情很复杂吧。看样子事情不是得知门野澄夫撒谎就结束了。
我坐立不安地工作着。表面上时间毫无停滞地过去,到了准备打烊的时候。但是从结论来说,我当天没有机会问她关于《请赐予我五月》的事情是什么。因为有位意外的客人来访。
我将旋转招牌收进店里时,「请问……」有人对我说话。
「昨天很抱歉……有件事很希望找你们谈谈。」
气色不佳的中年女性穿着不合季节的深蓝色厚外套。她就是之前才见过的门野久枝。
早就整理完收银机的零钱,做完打烊工作的栞子小姐正热衷于看书,一见客人进门来,连忙把书塞进柜台角落。她正在看的书是《作家自传40 寺山修司》。既然是自传,应该是寺山自己写的传记吧。书中还收录了〈任谁无不思故乡〉和〈橡皮擦〉。
这本是我们店里原本就有的库存书。她或许是为了那桩《请赐予我五月》的委托,正在调查些什么吧。
门野久枝简单问候之后,便进入正题。
「昨天,我听幸作说了……澄夫毁了先夫原本拥有的寺山修司原稿,这是真的吗?」
「……可以确定的确与他有关系。」
栞子小姐谨慎回答。
「那个东西很贵吗?」
「我没有见过实品,所以难以判断,不过……我想的确有书迷愿意花大钱收藏。因为寺山的亲笔原稿在他死后,位于旧书界的价值又更高了。」
「这样啊……」
她看向下方,表情没有惊讶。可看见她紧咬牙根似乎在忍痛。
「我原本想要直接和他谈,但是他的手机好像已经停用,联络不上他……我想他也许最近会过来这里,能否麻烦你们到时把这个交给他?」
她从包包里拿出厚厚的信封摆在柜台上。那一包显然装着现金,而且是不少钱。栞子小姐不解地凝视着对方。
「澄夫毁了那张原稿当天,我也在那个家里。打从他们父母亲双亡后,我就经常进出他们家帮忙做家事。」
我想起在门野家看到的照片,门野幸作说过拍照的就是她。
「幸作当时去国中校外教学不在家,我负责照顾澄夫。当时,他和我一点也不亲,也很讨厌我和他说话……渐渐地我也感到生气,就让受伤的他自己一个人待在书库里。
我也很清楚书库里有先夫珍贵的收藏品……如果我那时没有移开视线,并去帮他拿不够的图画纸……或许他和先夫的感情就不会恶劣到这种地步了。」
她似乎认为应该对于不是自己造成的错误负责。感情恶劣是他们当事人之间的问题,而且造成这种情况的主因是门野澄夫。她以这种方式给他现金,又能够解决什么呢?
玻璃门毫无预警地打开,一身黑的中年男子溜了进来。与门野久枝不同,才五月而已,他已经穿着短袖衬衫了。
「大嫂,你果然在这儿。」
「澄夫……」
门野澄夫走近柜台。他们两人面对面比较之下,服装的落差更加明显。
「刚才我打电话到深泽的家里,电话上的人说,你有事找我,所以到文现里亚来了,我连忙追过来……嗯?这本是大哥过世之前说他正在读的书。」
说完,他拿起《作家自传40 寺山修司》,对我和栞子小姐露出天真无邪的微笑。
「午安……应该说晚安吧。然后呢,《请赐予我五月》的结果如何了?有办法处理吗?」
他当着大嫂——现任的书主面前直接问。不管怎么说,我只知道这个男人小时候犯下了无可弥补的过错。
「那个,澄夫,关于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