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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如果不是和那位打工店员一起,就无心行动。」
当时我觉得哪里不对劲。比方说,智惠子阿姨提到「那位打工店员」时,眼里没有笑意。总之,我就把学妹真壁的问题,拿去文现里亚了。
「从我带着委托去你店里那天起,阿姨经常写电子邮件来问我情况。我这才注意到自己中计了,她不是担心女儿和书店,而是希望让你解谜……她想试试你的程度。」
栞子默默听着,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切。她在这种时候的姿态和她母亲很像。
我从以前就不喜欢智惠子阿姨。还是小孩子的我能够感觉到她隐瞒了真心话,嘴上说的是另外一回事。
「我不喜欢这样,所以已经没有和她联络了,我今天原本也打算向你完全坦白。不好意思,我背着你做这种奇怪的事。」
「没关系……小琉你不是什么也没做吗?」
叶子摇头,以有些干涩的声音说。天花板的照明让她的眼镜镜片反射奇怪的光芒。
「不过,你可以帮我联络我母亲吗?说我想要见她。」
「……为什么?」
我忍不住尖叫。这十年来,她从来不曾说过想要见母亲,甚至避免谈到母亲。
「我很难解释,有些事我希望能够在回应大辅先生之前先厘清,所以必须见见母亲……」
「都现在这种时候了,你还要母亲教你什么?话说同来,你真的还没回答吗?这件事我也一直很好奇。」
我双手抓着桌子探出上半身。原本在喝咖啡的栞子慢慢放下马克杯。
「你喜欢五浦,对吧,再怎么样你也应该有这点自觉了吧?」
从去年冬天开始,她老是在讲一起工作的打工店员。据我从她妹妹文香那儿听到的,主动问他要不要在书店工作的人是栞子,他离职的那段期间,栞子也曾特地去找他。
直到目前为止,我也问过她好几次对他有什么想法,但她只是露出困惑的表情不解地偏着头。他们两人甚至单独去约会了(她清楚说了是约会),我想她也差不多该注意到了。这么说来我还没有听她本人亲口证实过。
栞子满脸通红,眼睛看向手边的马克杯。这姿势很难解释是点头还是低头。
「有些事没有厘清的话,我没办法回答……尽管我已经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栞子突然动也不动。基于我们多年来的交情,我懂她这反应不是逃避回答,而是真的不晓得该怎么说。只要不晓得该怎么说,她绝对不会说出口。
我的手拄着脸颊,感慨地望着眼前的好友。她的头脑虽然聪明,却少根筋,内向顽固又笨拙;偶而也会有秘密,但烦恼时总是很认真。她不会随便敷衍了事。
我只得叹息,看来只好告诉她了。
「……智惠子阿姨已经注意到你想和她联络。」
最后一次在这里碰面时,她曾对我这么说。她对于利用我一事没有半句抱歉,反而给了我这本《黑色手帕》。这做法别具深意的意思太明显,让我更加不悦,但这本书意外有趣,所以我舍不得丢掉。
「可是,她似乎不想这么轻易就见你。她说,如果你想见她,她会准备与书有关的问题等你破解。」
听到这番话时,我打从心底愕然。这世上有哪个母亲与女儿见面时,会这样刁难?栞子不可能接受的。更重要的是,我当时不认为栞子想见母亲。
没想到我好像猜错了。栞子现在眼睛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只要一亢奋,她的眼睛看起来就会带点蓝色。
「帮我写信给母亲,说无论什么问题我都接受。」
我开始有点不舒服。她的眼神与说这番话时的智惠子阿姨一样,那双眼睛完全看不进周围其他事物,我从以前就无法喜欢。
我一直后悔自己拿真壁的委托去文现里亚这件事。
和五浦一起以玩游戏的心情解决某个人与书有关的烦恼还不打紧,但是,书就像是书主脑袋的延伸,太过清楚他人脑袋里的东西之后,感觉就很奇怪了。
就像某个突然抛下家人和工作、离家出走的人一样。
「我会帮你写信给阿姨。」
我说。我无法拒绝她的请托。一想到我的弱点也被她看穿,就觉得气愤。
「但是,我认为你最好少和她见面……千万别大意。」
栞子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