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啊,大辅先生。」
她指向挡风玻璃那头。不晓得什么时候已经变成绿灯了。我只得踩下油门。
「……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吧。」
她若无其事地说。
「乱步和我们也稍微有点渊源喔。」
「……什么意思?」
我问。听到书的话题,我也不自觉受到吸引。
「出道前,乱步曾经营过旧书店。」
「咦,这样啊?」
我突然觉得与这位明治时代出生的作家拉近了距离。原来他也曾经和我一样搬过成叠旧书。
「乱步成为作家之前,曾经不断地换工作。期间虽然不长,不过他曾在东京千駄木的团子坂经营旧书店……《D坂杀人事件》书中正好用上那个时期的经验。因为故事讲违的是旧书店发生了密室杀人事件。」
原来D坂指的就是团子坂啊。我虽然好奇旧书店会发生什么样的密室杀人事件,不过很可惜,我们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应该就是这里。」
我说完,把厢型车停在竹篱笆旁边。我手上的地址应该就是这栋宅子。腹地内的细竹林郁郁苍苍,林叶之间可看见瓦片屋顶。这里是远离县道的住宅区一角。距离八幡宫应该不是太远,不过人潮倒是一下子少了很多。
我们下了车,沿着竹篱笆前进,看到一座有屋顶的气派大门。生锈的红色信箱上贴着写了「来城」两字的白色贴纸。栞子小姐拄着拐杖,谨慎地跨过斗槛。庭院虽然宽广,却因为竹林而无法一眼望遍。
「……房子真气派。」
栞子感动地说。气派是气派,不过房子已经相当老旧,墙壁上的涂装早已完全剥落。房子的纵长窗户上附有百叶窗板,还有个面朝庭院的阳台,宛如大正时代或昭和初期建造的「西式风格」别墅。
不可思议的是,这儿没有人居住的气息。住在这里的人像刻意屏住呼吸,销声匿迹了一般。如果我还是小孩子,八成会认为这里是鬼屋。
按下玄关门铃,便听见脚步声,前门被大力打开。那位穿着和昨天相同的荷叶边外套的中年女性探出头来。光亮的圆脸上戴着老花眼镜。
「谢谢你们特地前来。进来吧。」
她露出亲切的微笑。腔调中搀杂着些许不似关东人的陌生口音。
「不、不会,彼此彼此……我们依约前来了。」
栞子小姐战战兢兢地低头鞠躬。我好久没看到栞子小姐这么害羞了。最近在店里负责与客人对应的人主要是我,她愈来愈少与初次碰面的客人对话。因此这场面有些新鲜。
女士看着我。我长得很高大,会引起注意也无可厚非。于是,栞子小姐开口:
「他是我们店里的工作人员大辅先……不对,是五、五浦……」
介绍工作人员给客人时,怎么会说大辅先生呢?她连忙修正,反而舌头打结。对方露出惊讶不解的表情。
「我是五浦,您好。」
我只好把话接下去说完,跟着鞠躬。
仔细想想,唯有和我两人独处时,即使聊的是书以外的话题,她也不会舌头打结。或许因为我们每天碰面,反而不会注意到这种变化。
请进——在女士的催促下,我们踏上走廊。起毛刺的木头地板有些下陷。以这栋建筑的老旧程度看来,上个月地震时应该摇晃得很厉害吧。书柜会倒下也可以理解。
「呃,请问,来城庆子女士她……」
「她在那间房里,首先……啊,称呼你筱川栞子小姐,可以吗?」
「可、可以……」
「小庆说希望筱川小姐到家里看看这里的书,再进入正题。可以到这边来吗?」
来城庆子的妹妹没等我们回答就自行走开。「小庆」这称呼书犹在耳。她们姊妹俩的感情似乎不错。
看向打开的纸拉门,每个房间里都没有太多家具,全都打理得干干净净,也没有能够看出一家之主个性的线索。
「对了,我还没有报上我的名字……我是田边邦代。」
女士突然想到般地开口。粱子小姐之前似乎也没过问女士的姓名,她微带困惑地低头鞠躬,说:「请多指教。」
「我比小庆小两岁。因为结了婚,所以我们姓氏不同……我老公很早就病死了,儿子在东京念大学,目前一个人住。而我现在也没办法工作,所以打算在这待到小庆的伤势康复为止。」
「田、田边女士……的家,在哪边呢?」
「叫我邦代就好了。我住在宫崎县。」
空气瞬间变得凝重。那是地震受害最严重的县市之一。田边邦代转过头来露出微笑。
「啊啊,我住的市镇没有太严重,而且离海很远。我家也只是倒了些家具,没什么大不了的灾情……鎌仓这儿情况也很惨重吧?毕竟书店里尽是沉重的物品。」
我也看得出来她在转移话题。是希望我们不要太担心吗?——或是有什么不愿意详细说明的原因呢?
「敝店那个……呃,倒了几个书柜,不过——」
「你的脚也和小庆一样是地震弄伤的?」
我察觉到栞子的背部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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