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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杀多头蛇,刺死恶魔们,为大家开辟出通往山中王座之路的人就是雷斯托夫先生。与葛鲁雷兹先生合力将包围王座那群恶魔们击退的也是你。好几度牵制瓦拉希尔卡,并削下其鳞片的也是雷斯托夫先生。
……如果有人敢毁谤说雷斯托夫先生什么都没做到,我愿意对灯火之神以及自己身为战士的灵魂立誓,必定向那个人提出决斗。」
无论梅尼尔、禄、葛鲁雷兹先生还是雷斯托夫先生。
大家都是在那场与邪龙的战役之中并肩奋战过的战友,只要缺了任何一个人,我们就得不到那场胜利。
不过,那也就是说──
「请问雷斯托夫先生的烦恼该不会是?」
「不,不是那样。我没有那么幼稚。」
雷斯托夫先生说著,对我露出苦笑。
「只不过,我想到了一个念头。」
或许是提灯光芒照耀角度的缘故,那苦笑的阴影莫名深浓。
「请问是想到了什么?」
「嗯。」
点了一下头之后……
「──我想我应该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吧?」
被人称为《贯穿者》雷斯托夫,确实获得了名誉与荣耀的战士,开口如此呢喃。
「即便不是屠龙的主角,但也名列队伍之中,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不久后这段武勋想必会被写成诗歌,传遍许许多多的土地,传颂给许许多多的人民,传承给许许多多的后代。在诸神之处歇息的家人们,以及部族的大家,只要见到我砍下的龙鳞,总不可能还嫌说无法自豪、得不到安息吧。既然如此……」
他的这段呢喃,听起来莫名像是在告白自己的罪恶。
「……我浮现一个念头,觉得自己把剑放下来应该也没关系了。」
「…………」
──那应该是很理所当然的感情吧?
首先浮上我脑海的,是这样一句话。
雷斯托夫先生一路来纪律自己,锻炼自己,得出了一定程度的成果。
认为差不多可以告一个段落了。
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呢?
可是,雷斯托夫先生又再度陷入沉默。
感到迷惘似地好几度张开嘴巴,又再闭上──
「……我感受到,我自己变得懦弱了。」
他就像要把盘旋于心中的想法吐露出来般如此说道。
「雷斯托夫先生,那会不会对自己太过严格了──」
「那么威廉,换作是你会如何?」
「……咦?」
「如果你完成了一场为了神明、神圣而又严酷的战役之后……心中产生了那么一点点『自己为了灯火之神的奉献到这边应该就足够了吧』的念头,你会如何?」
我忍不住呆住了。
「如果那样的念头不断地、不断地涌上脑海,无法挥散。你会如何?」
我讲不出话来。
因为我从来没有想像过这样的事情。
「我虽然在形式上是奉雷神沃鲁特为自己的守护神,但我的信仰不算很虔诚。我一直以来都只相信握在手中的钢铁,以及自己锻炼出来的肉体与意志……剑才是我的神。我将自己奉献给神,希望与神同生共死。」
「所以──」
「没错,所以我不断地追求战斗。」
正因为迷惘,所以要往前。
正因为迷惘,所以即使感到勉强也要让自己一如过往。
这是相当符合战士性情的愚直选择。
我如今能够明白,他之所以一直回避安娜小姐,应该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吧。
「最后的结果就是我的右手中招,给你、梅尼尔多……还有安娜添了不少麻烦。」
「那次的事情是没办法的。」
率领恶魔军团的《将军级General》恶魔,可不是轻易就能砍下首级的对手。
毕竟光是那样就堪称是足以让吟游诗人歌颂好几代的武勋。
「嗯。不过──在那次的事情中。」
「…………」
「……我有了个想法,不希望让安娜再露出那种表情了。」
我忍不住瞪大眼睛。
没想到这位总是讲话正经沉著的武人,会这样带有感情地讲述别人的事情。
「你很爱她。」
「是啊,应该是……然而同时也有另一个自己在说著:怎么可以把剑放下?怎么可以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变得如此迷惘?」
或许这也是正常的吧。
如果那么简单就能看开,人也不会活得那么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