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没被封印前,帝国是个会凌虐魔族的社会。不论拥有多强大的魔力,都只会被人类当成道具。人类以支配阶级的身分君临社会,将魔族当成奴隶对待是家常便饭。」
柊将她在离开首都,回到玛米拉的途中所摘的白色小花绑成一束-供奉在墓碑前,低声说著。
后来,我们又在黄昏时分回到了雷涅废村,休息片刻并等待夜晚来临,然后在柊的请托下,又再度来到玛米拉。
我偷窥了一下研究院的状况,变成断垣残壁的那里已经看不到德基烈的身影。那个浑球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该怎么说呢……
与其说是拚命地寻找德基烈,我其实是放心不下有些意志消沉的柊不管。该怎么说呢?我问她为什么想去玛米拉,她说因为之前扫墓的时候被打断了。但因为连我也跟着一起扫墓有点怪,所以我在离上一小段距离的后方等待她凭吊故人。
那是个有着美丽月色的夜晚,一弯弦月高挂天空。
「……我没有听过魔族曾被这样对待。」
「因为帝国书院只会编篡对他们有利的历史啊!你不是这么说过吗?」
「啊,对喔。」
在这种时候听到帝国书院的罪行让我有点惊讶,不过那些家伙的确很有可能会做那种事。不如说,元帅就是那个问题所在吧。虽然听说书院几乎是由第一席所掌控,但元帅也不可能毫无力量吧?如果他是上皇的话,那就莫可奈何了。
「连我也不例外。在我被抓,沦为奴隶时,是一个人类救了我,那就是格朗多……当时的将军。」
柊说到这里,转头望向了背后。被月亮照亮的气派墓碑,沉静地伫立在那里。有她的银色尾巴相衬,使得墓园山丘的景色显得有些梦幻,但同时也有些悲伤。
「我大闹了一场,想趁机逃脱……当时那家伙一直不正经地开我玩笑,我都不记得我用狐火赶了他几次。」
「真是让人羡慕的关系。」
「你的情况更惨吧……就在那时,塔洛斯五世开始了一个计画。」
「计画……?」
「第一次帝国魔导研究企画。但事实上,那是塔洛斯五世将他强行掳来的魔族们的魔力加以抽取,和灵魂分离后产生魔导核的实验。魔力并非寄宿在灵魂里的东西。而那计画的成果,就是催生出像我这样不时施放奇特魔法的魔族。」
「……然后呢?」
「其他的魔族几乎都被杀了,但格朗多一直保护着我……但其实他根本没有必要保护我,因为塔洛斯五世中了我的魅惑魔法。」
「原来如此,之后发生的事我大概明白了。还有你为什么会被人称为倾国恶女的理由。」
「……是吗。」
她的笑容超惨的。
我不知道该对转头看我的柊说什么才好,我又不会讲那些好听的话。我讨厌这种阴暗的气氛,应该说是不喜欢。
「是个很棒的父亲,不是吗?抬头挺胸吧,告诉他,托他的福,你现在还活着……这样不就够了吗?」
「……嗯。」
柊在墓前蹲下身去,静静地双手合十。
因为暂时应该不会有敌人跑来,加上为了不妨碍柊,我就暂时保持沉默,从旁守护吧。
这夜风有点冷呢。
许久不见了……这说法感觉有点虚情假意?
其实我昨天也到这里来了。却因为一些蠢事又被塔洛斯五世害得我在正要参拜前就被带走了。结果在像这样双手合十参拜前,只在你的墓碑前发完牢骚而已。真是没用呢,我被封印而被关在岩石里一百年,还因为被施法而变得相当弱……现在已经不到跟你相遇时的一半了吧?
而且,还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组织,那个肯定跟塔洛斯五世有关。就连格朗多你也不知道能不能赢过那些人。
自顾自地宣扬「排斥魔族」这种主张,那样的组织让现在的帝国成了一个兴盛大国。以前曾有个叫共和国的新兴国家对吧?那已经被帝国给轻易并吞了,知道这件事时,我还有些惊讶呢。以上应该是我能对格朗多你「报告」的事……然后,有一件事我忘了说,还有一件事是我不敢说的。此外,还有一件事是我想说的。
……谢谢。
开玩笑的。
我想我并不是很常向你道谢。但是我一直都很感谢你。谢谢你守护我,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让我慢慢地成为一个「人」。虽然也有痛苦的时候,或者该说痛苦的时候比较多。但因为你老是学不会教训,动不动开我玩笑的关系,我才能像这样活下来。
真的很感谢你。
感谢你对我伸出了手,感谢你带给我温暖的日常生活。
感谢你守护我,感谢你让我知道感情跟喜悦为何物。
感谢你站在我这边……我真的很感谢你。
一路活到现在固然痛苦,但那是我被当成人看待的一年。
……虽然不符合我的个性,但可以的话,我真希望不是在墓前,而是当着你的面,好好地传达给你。都是你的错,竟然在我被封印的那段时间内死去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当初那个小女孩已经成了可怕的怪物……那件事真的是充满谜团。
接下来是不敢说的事。
关于我不敢说的事,嗯,在你生前我也说不出口,就连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