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幕 雷涅废村『他的过往,她的过去』

msp;「是眷属才对。」

  「干么啦,这时候就附和一下啦。」

  我倏地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木屑。等我背起鬼杀转向柊时,她似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唉唉——结果变成意想不到的阴沉对话了。

  「你要去首都,还是要跟我一起往西南方走?算了,你就慢慢想吧,毕竟我们还可以再在这里逗留一会……那么,我要睡了。」

  「嗯……那个……」

  「什么事?」

  「抱歉。」

  「你不用介意,介意了也没用。」

  ……好了,睡觉睡觉,我不想过度回想那些事,我很玻璃心的。

  明天又要外出,先去洗个澡,然后睡觉吧。

  话说回来,帝国好冷喔……洗澡太痛苦了。

  火堆爆裂的亮光熄灭许久。地上有几只魔兽的骨头及烧成黑炭的柴薪。不时会有燃烧殆尽的柴薪折断倒落,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是深夜里的雷涅废村,在中心位置的旧广场上,依旧有个人影兀自站立。

  这时间带正好是魔兽活跃的时候。

  在广场中央的那个影子周遭没有发生任何事,也没有魔兽袭击……看到这情况,应该会立即想到不要去接近那孤零零伫立的身影比较好吧。

  好比说,魔兽们知道那道身影所蕴藏的强大力量,刻意不去接触对方之类的。

  位于山腰处的这座废村,因为有相当的海拔高度,加上又是在森林里,因此天空距离较近,又很美丽。拜满天星斗之赐,不论是身处怎样的夜幕中,都不会有真正的黑暗来临。庞大的光、微小的光,彼此之间的光芒有其差别,但正是这样随意四处散落的星子,才更显得美丽。

  「……酒吞睡得还真熟。」

  人影身后有着一片更大的影子,在星光照耀下,可以看清那是她所拥有的多条尾巴。在她视线所及之处,是一座废屋,说得更详细一点,是那废屋屋顶上的影子。一名背靠烟囱,身旁摆着一把大斧头的男子,正在熟睡着。

  「………………分歧点是吗?」

  为什么呢?她想早点去首都,而且她认为自己该去。

  可是,有部分的自己并不想跟他分开。

  他说要往西南方前进,而她也有事要去西南方一趟。但若是答应了他,感觉自己前往首都的理由就会不复存在了。

  「……今天真的很开心……呢……」

  下意识脱口说出的这句话,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不论是能感受到「开心」的余裕,或是实际上能坦率接受那种情感,以及愈是习惯那种情感就愈容易产生的某种事物。在百年前被封印住后,自己就只是不断重复著清醒又睡着的生活。虽然心中也曾累积怨慰,但更多的是死心放弃。啊,自己一定会就这样死去,我不可能从封印中解脱,恐怕会在耗尽魔力之后死去吧。

  事实上,她的力量削弱了相当多。

  这一点从她一离开岩石后就知道了。要是在岩石里再多关个十年的话,自己的力量恐怕会衰弱到连温德尔高原的魔兽都敌不过的程度。因此刚出来时,她的心情其实是相当复杂的。能自由活动身体这点令她感到开心,而且她终于得以实行她在岩石中一直思考的「出去之后我该怎么做」的答案。但是,先是却被一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轻浮男人看见裸体,然后又被在她不知人间事时出现的奇怪组织成员痛扁,最后更在想将救了自己的男人变成眷属时遭术式反弹。

  「……回头想想,还真是风波不断。」

  叹气。

  再也没有比这更难堪的了。这就是身为白面九尾的自己的模样吗?她原本应该是更叫人畏惧的存在才对,而非是会被那样开玩笑,被强迫道歉,甚至被轻浮询问要不要一起洗澡的生物。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

  明明是应该要感到愤怒的情况,但支配她内心却是「快乐」这种情感。感到害羞、瞧不起对方或被瞧不起、发笑、轻嗔,在被关进岩石前的一百年间,自己是否曾这么纯粹地展露情感呢?

  「……只有一次吧。」

  她想起被封印的前一年。那个回忆,她永远不会忘记。那是身为魔族,同时又拥有魅惑技能的她,爱上人类的那一年。

  至于说到因为那件事让帝国濒临瓦解……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吧。酒吞曾说过他对复仇的想法,如果是自己的错,那或许就会犹豫不决了,他的确是这么说的。如果说是自己拥有的能力造成错误,那么或许自己没有资格责怪他人也说不定。

  「酒吞啊……」

  这样想起来,他们有点相似呢。

  「我以前喜欢过的那男人……也是个不正经爱开玩笑的家伙。」

  轻浮,爱性骚扰,叫人拿他没辙,却很帅气。

  「只有在重要时刻才特别有决断力……感觉真的很诈。」

  而且……

  「……那家伙最后露出了好惨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自以为装得很好。」

  不幸的并不只有自己而已。

  就算是这句确切的话语,她也只是当作事不关己。就算如此,她还是认为自己是最不幸的。不过酒吞以酒吞的方式,在她心中留下宣示存在感的痕迹。他的确说过他对清算过去的这件事仍然感到害怕,但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勇于面对,这种地方让她感到相当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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