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老婆婆果然是西野晴美的母亲。不知为何,她将亚沙子误以为是自己的女儿。
「西野太太,不是的。我不是您的女儿。」
亚沙子解释,但老婆婆听而不闻,抓著她的手,要带她进屋。泪珠不断从老婆婆眼中滚落。
亚沙子想拉开老婆婆的手,老婆婆却抱住她的身体,哭叫著:「晴美、晴美!」
亚沙子十分为难,却不能用力推开她。
这时,一个男人走进院子。看上去六十出头,体格结实。他轻拍老婆婆的肩。「替晴美上香的时间到喽,可不能忘记啊!」那声音彷佛直透人心。
他一这么说,本来还在哭的老婆婆立刻静下来,放开亚沙子,望向男子,反覆说著:「上香,上香。要去上香才行。」
「是啊,快去快去,晴美等著。」
听到男子的话,老婆婆像机关人偶般向右转,赤脚穿过院子,爬上缘廊,消失在拉门后方。
目送她离开后,男了转向亚沙子:
「你吓一跳吧。抱歉,我恰巧出去买东西。」
男子有著一张圆脸,长相温厚,嘴巴围著一圈胡碴。
亚沙子喘口气,应道:
「不,是我不对,没先打电话就上门拜访。」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亚沙子略略端正姿势。
「我叫村上亚沙子,是村上照彦的姜子。您认识外子吗?」
男子的表情出现明显的变化,张大眼睛和嘴巴,彷佛要大喊出声。但他没大喊
,而是深深点头。
「是照彦的太太啊。我当然认识照彦,他人呢?」
「他没和我同行,也不知道我过来。」
男子似乎感到困惑,但很快便领会般点点头。
「先进去吧,我们要谈的事挺复杂。」他指指门口。
7
男子自称西野行雄,老婆婆是西野澄子。她是行雄的妻子,晴美的母亲。
「看起来很老吧,其实她才六十出头。更年期一过,她突然变得不太对劲。人类的身体真是奇妙。」西野边泡茶,边以学者般冷静的语气说。
「好像至今仍忘不了令千金。」
听到亚沙子的话,行雄难过地皱起眉。
「二十年了啊。命案的事,你是听照彦说的?」
「不是的,是我来到这里后,向别人请教的。」
「是吗……」他点点头。「我们夫妇多年膝下无子,好不容易怀孕。那时澄子三十五岁。我们原本已放弃,所以特别感谢上天。尤其是澄子,对孩子宠溺无比。她常说,若是为了这孩子,死不足惜。」
不料,晴美却惨遭杀害。不用问也知道,她受到多大的打击。
「案发两、三年后,澄子仍无法相信女儿已死。不,脑袋里当然很清楚,应该是说心理上无法接受吧。每年一到女儿生日,就买女孩的衣服回来。而且,算得十分精准,买的都是那个年纪该穿的衣服。要是能让她得到一点安慰也好,我便没制止她,但还是该早点制止,如今内人会变成这样,应该是当时没整理好心情的缘故。现在她把每一个来到家里的年轻女子,都看成是女儿。」
原来如此――亚沙子想起派出所警察的眼光。那个警察应该知道澄子的状况。
「目前是您在照顾太太?」
亚沙子一问,行雄露出苦笑。
「在公司上班时,我什么家事都没做过,现在倒是样样都会。多年来都是内人在照顾我,就当是换我报恩。」行雄拿起茶杯,在送往嘴边前,望向亚沙子。「光顾著谈我,把你的事往后推了。照彦怎么了吗?」
亚沙子原本要拿茶杯,又缩回手,低下头。「其实……」
她一五一十说出至今的事,包括不生小孩的约定,她在加拿大自杀未遂,及回国后照彦匪夷所思的举动。西野行雄带著难过的神色,聆听她的话。
「换句话说,你认为照彦的秘密,和二十年前那起命案有关,才来到这里。」
亚沙子一说完,行雄便向她确认。她点点头。
「原来如此。」
行雄双臂环胸,脸微抬,闭上双眼,彷佛在缅怀遥远的过去。
「照彦和幸一啊。」他低声喃喃,「他们都是好孩子。附近没有年纪相近的小女孩,两人常陪晴美玩。」
他的眼缝中渗出泪水。那一瞬间,亚沙子感觉他似乎也老了十多岁。
「啊啊,对了。给你看看那个吧。」
他睁开眼站起,打开旁边茶柜的抽屉,取出几十张明信片,全是照彦寄来的。看邮戳上的日期,从十几年前一直持续到最近。其中一半是贺年卡和年中问候的明信片。
亚沙子看起最新的一张,是从加拿大寄出。她完全不晓得照彦曾寄明信片。
「您好吗?我们十分适应这里的生活,工作比在日本时轻松了些。不知叔叔和阿姨过得如何?希望阿姨能够早日康复。前几天我和内人去温哥华,这张明信片就是在温哥华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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