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小丑秀

该死!”

  我无地自容,向窗户跑去,想要一头摔死在高楼之下的马路上。然而就在我迟迟无法开窗锁时,T川抱住了我的双腿。平时不注意健康致使我完全使不上劲,无力将他甩开。我大喊着叫他松手,T川充耳不闻。

  我们纠缠成一团,不知何时阿叠赶到了。我事先联系过要去他家,本期待他能告诉大家这件事,替我辩护,可他一言不发,默默地站那里,悲哀地望着我。

  他也被真赤灌输了什么鬼话吗?并且和真赤一样,认为我现在的状态如同一头不通言语的野兽吗?不,或许是他自己放弃了我。可能早在见到我被甩后心慌意乱的模样时,他就已经觉得我发疯了。

  T川在对我说话,但我耳朵刺痛,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反正肯定是在帮真赤。曾有人传言T川喜欢真赤,事实大概真的如此吧。所以他才会厚着脸皮来到这里,堕为走狗。

  这里已经没有我的同伴,弟弟们也得知了一切。想到这些,我突然觉得脑中的一根弦绷断了。

  “我要宰了你!”

  说着,我抄起掉在地板上的剪刀,却立刻被T川夺走。与其夸他眼明手快,恐怕更是因为我的动作慢得不像话吧。T川把剪刀丢开,真赤迅速收走了。

  我的行为似乎惹火了T川。此前一直保持克制的他忽然变得积极,主动向我扑来,骑在了我身上,用格斗用语来说就是骑乘压制。

  哦,对了,他喜欢看格斗节目的转播啊,我模糊地想起。他这是在一边回想看过的格斗家的动作,一边付诸实践吗?身为一名爱好者,他应该很开心吧。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开始攻击,我便试图用双腿妨碍,然而两腿又被阿叠死死抱住,无法防御。T川握紧拳头,打在了我的脸颊旁。

  下半身被阿叠紧抱着牢牢锁住,上半身则被T川骑乘,用膝盖压制着我的双臂。被两个成年人以这种方式控制,不论怎么反抗都是徒劳。我完全失去了防护,只能一味地用脸承受T川挥下的拳头。T川彻底被愤怒冲昏了头,以殴打一个毫无防备的对手而言,他的攻击太小题大做了。

  这样下去我会被杀掉,至少让我用上双腿。可是,即便我遭到如此惨烈的痛打,阿叠依然死死地控制着我的双腿,还有T川、真赤在背后支援。

  天啊,怎么会这样!过去无论何时,哪怕他和真赤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我都信赖着阿叠,支持着他,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想法。即便根本不愿站在我这一方,他至少也该保持中立啊。

  我松懈全身的力气,停止抵抗,希望以此作为投降的标志。忽然,我看见使出浑身解数的阿叠和T川两人的背后,真赤正在笑,嘻嘻窃笑,打从心底感到好玩。

  是啊,她肯定开心极了。在自己的指使下,几个年纪不小的成年人打成了一团,如她所愿。这副笑脸使我放弃了投降,无谓地挣扎到动弹不得,挣扎到被T川揍掉门牙。

  我耗尽了所有体力,想动也动不了。全身被一圈圈地缠上布带,我被搁置在地板上。这下简直像格里高尔·萨姆沙155一样。某天早晨变身为甲虫的他由于外形丑陋,被家人抛弃。我也被曾经的恋人和朋友视为无法沟通的异类了。

  而后,弟弟们来了。原以为只有他们中的一个会来,结果两人到齐了。他们会用怎样的表情面对兄长的丑态呢?我错开了视线,没有看到。只不过,这间屋里、这伙成员当中混入了自己的血亲,我感到无比违和。

  我坐进他们两人开来的车中,向家驶去。这么快就被送回了之前下定决心再也不回去的地方,实在是滑稽。阿叠也同样乘上了车,陪在我身边。至于T川和真赤,我不知道怎样了。

  夕阳已经西下。记得我刚到真赤家时,太阳还高悬在空。如此看来日落也太早了,我不觉得自己逗留了那么久。不过,考虑到弟弟们乘车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经过的时间应该没错。

  我坐在后排,身体倚靠在车门上。鼻血被塞入鼻腔深处的餐巾纸阻挡,顺喉咙逆流进胃里。方才脸上和身体各处都像灼烧般阵痛,但似乎分泌的脑内物质覆盖了痛感的皮层,屏蔽了大部分刺激。

  中途我们决定吃晚饭,便顺路来到一家汉堡店。店内几乎空无一人,偌大的餐厅里顾客只有我们。

  我点了一份汉堡套餐,可嘴巴不听使唤,吃起来很困难。好不容易咀嚼了两口,却尝不出任何味道。我明明没有得感冒之类的病,怎么可能突然味觉失常?是这汉堡本来就没有味道吧?所以生意才会这么惨淡。

  我想进行确认,但两个弟弟和阿叠都在若无其事地吃饭。也就是说,汉堡的味道对他们而言大概并不特殊。要是现在说自己尝不出味道,可能又会被当成怪人,我便默默咽下。

  让弟弟们目睹了兄长的这番丑态,我心中很过意不去,无颜主动开口。结果三弟向我问道,事情究竟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这是今天第一次有人与我交流。我粗略地说明了来由,情况似乎和他从真赤口中听来的大相径庭。

  “和之前说的不一样啊!那个娘们,竟然敢耍我们!这就回去弄死她!”他要从椅子上起身。

  弟弟竟会为我如此愤慨,我一面感到意外,一面安慰了他。

  即使拼命转移注意力,我也无法时刻绷紧神经。

  真赤在我倒在地上挨打时的笑脸、T川和阿叠蔑视我的情景见缝插针地浮现在脑海。一旦出现,就迟迟无法消散。

  所有人,不许看我,不许嘲笑我,不许鄙视我。好想找个洞穴躲进去,从别人的视线、对我的感情中逃离。

  我将被子搬入壁橱,试着在其中睡觉,可仍觉得受别人的视线纠缠。被紧盯不放的是精神而非肉体。真赤在那间房里将我的内心连根拔出,剥掉外皮,粗暴地把我一鼓一颤搏动着的血管和遭到触碰就会致死的心脏挖出来嘲笑。这分明是绝不能暴露给他人的部分。

  与借钱、撒谎之类不足为奇的耻辱有着决定性的不同,这更为致命、更不能让他人触及。尽管我曾给真赤展现过,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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