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坚硬的地毯上辗转反侧,终于产生些许困意,却又立马醒来。天已经亮了,白色的阳光从窗户射入房间。其他人正睡得香甜,发出阵阵鼻息。真亏他们能在这种环境下睡着。尽管失眠短暂消退,我还是无法熟睡。
既然是临近天亮才入睡的,估计大家要到下午才会醒来吧。独自不出声地等到那时候可太难了。我试图睡回笼觉,却始终难以入眠。正想要出门买烟时,我发现钱包不见了。
黑色大衣的口袋中没有,已经穿旧的牛仔裤兜里也没有,在插座上充电的手机旁依然找不到。最后一次见它是在深夜去附近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万一是在路上丢的,我现在必须立即出门寻找,但在此之前需要核实钱包确实不在房间里。
我尽量控制翻找的动响,以免吵醒其他人,可怎么找也找不到。真的掉在外面了吗?这片街区深夜也会有人经过,我难道不小心把它掉在路上了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我背后冷汗直流。里面的东西可以放弃,可钱包本身无法挽回。
在我慌乱地寻找之时,发出的动静把鸳野吵醒了。她眯着睡眼,向我看来。
“鸳野,我的钱包不见了,真赤给我的钱包,不知道去哪了。”
鸳野不可能知道它的下落,但这白费口舌的话,我却忍不住不说。我明白自己张皇失措,可对此束手无策。
“你知道它在哪吗?去便利店的时候好像还在……”
明知问她没有意义,我还是觉得她应该能理解我惊慌的心情。
然而鸳野似乎只是睡迷糊了,呆呆地盯着我,接着一言不发地合上了眼睛。
在那之后,我在厕所的地上找到了完好无损的钱包。长舒一口气后,我回到房间告诉鸳野钱包已经找到,可她已完全睡着,没有任何反应。
“哎呀,好久不见,过得好吗?脸色不怎么样啊,可得好好吃饭,哈哈。我都到了这个年纪,每天食欲还很旺盛,吃什么都能吃到饱。”
时隔良久,柾木社长依然那么开朗活泼,对我没有任何芥蒂,仿佛已经忘记我过去的忘恩负义,令我不知如何是好。
“听说你还想来我这里工作,已经不要紧了?身体好了吗?”
“是的。”我点头:“当初真的非常抱歉。”
我们位于涩谷的一家中式餐厅,奇妙的是,这里正是我上次与柾木社长见面的地方。当时我好像是为了谈辞职的事而来的。
在那之后过了一年有余,如今我为了完全相反的目的,和他对坐在这里。我主动提出希望他能再次雇我。
无论应聘多少份工作都得不到录用,这不单是麻烦,更是屈辱。
每当面试落选,我都仿佛受到了“社会不需要你”、“你一文不值”的评价,感到非常气愤。私生活且不谈,对于工作我还是抱有一定尊严的。
只要我有心,肯定也能相对轻松地拿到平均水准的收入——不先证明这一点,树立起自尊,我还怎么干得下去,还如何积极地活下去。要是连这仅存的一点自尊都失去了,那我就只能躲进阴暗的地穴中度过余生。
恬不知耻地重返曾经辞退的地方实在丢人,但只要看开就好。我已经没有需要维护的脸面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把“收入太高,我怎么也受不了”这种荒唐理由挂在嘴上,这件事已经彻底过去了。
一旦厚起脸皮,给柾木社长打一通久违的电话也变得轻松无比。
“我很吃惊你会突然联系,一般逃跑之后是不会回来的。有什么心态上改变吗?”他一边品着上来的菜,一边说道。我迫不及待地开口:
“我过世的祖父是位商人。他原本在一个乡下大家族,是同辈中的小弟,没怎么上过学,来到东京给商家当学徒。生意做得还算成功,最终在东京市内有了几片土地,还有住着医生的公寓楼呢。前不久走亲访友拜年的时候,我去了他那里。仰头看着那巨大的公寓,我动了心,想要变得像他一样。机会难得,我想尝试挑战。尽管从继承权上来说,我一文钱也分不到,但我身上流着仅凭一代人就建立起这番伟业的血,不能一直游手好闲下去。我想要丢掉无谓的拘泥,好好工作。”
虽然并非全是谎言,但也说不上是事实。总之,在我一面极力避免透露最重要的部分——想要轻松赚钱——一面滔滔不绝地诉说这似是而非、谁也体会不到的心情时,柾木社长点头:
“是吗,那太好了。年轻人就该有梦想!”他依然摆着平时那副笑容,不知是信以为真了,还是当作了耳旁风,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非常感谢。”
“然后呢,昨天接到你的来电之后,我立马开始考虑该让你去哪工作。”
果然,柾木社长还是和以前一样好说话。
“我想让你重新回之前的地方。”
“又、又要去修打印机和电脑之类的东西吗?”
“没错。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介绍其他工作,不过难得学会了一身技术,还是能活用为好。至于工作条件……你之前说要辞职的时候,我不是答应给你涨薪吗?就以涨后的工资为准如何?”
他的提议出乎意料,可我岂有拒绝的道理。当时我几乎没有任何迟疑:
“明白了,那就拜托您了。”
很快,第二天我就前往了公司。
上班高峰过后,电车中十分冷清。我放松地坐在座位上,透窗的阳光暖热了后脑和肩头。
轨道架在高楼大厦之间,电车在其上穿行。按照在家查的时间,距到站还有一小时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