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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喜田是学生,所以在座的当中,我是唯一没有承担任何社会职责的人。意识到这一点,我觉得只有自己低人一等,始终没有心情主动开口。
接着,我们又谈天说地,而后聊到了真赤的事。
“增冈是不是对花园公馆的人都特别嫌弃啊?她好像把咱们统称为‘那个花园的家伙们’,说些坏话。”阿叠说道。
“为什么呀。大家都已经不住在一起了,又没有像小圈子一样行动。”鸳野叹了一口气。
“可能还是因为给她留下了非常糟糕的回忆吧。仔细想想,她过的生活实在太恶劣了。像她这样的年轻女孩,不愿再次回想是很正常的。”说着,阿叠笑了。
“啊,说起来在之前的线下会上,增冈也躲着我。这么说她把我和大家归为一类了?”川喜田插嘴。
“那只是她讨厌你吧。”宇见户一本正经地指出,川喜田露出不悦的表情。
“话说回来,水屋口哥和真赤还有联系吗?”鸳野问道。
“不,完全没有。”我摇头回答。
“哎,看她现在还在网上玩得开心,这样就好。”
阿叠似乎聊腻了,把吉他架在膝上弹了起来。
关于真赤,我并非没有任何想法,但以我们如今的关系,这些话不应在此谈及。说到底,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宇见户和川喜田似乎对我有几分体谅。他们经常在线下会之类的场合和真赤见面,却闭口不提她在其中的不良品行。可连我都听说了传闻,她的行为极其过分。
不经意间,我们陷入了沉默。
“真赤是个小骗人精呀。”鸳野低着头嘟哝。
“怎么了?突然这么说。”我问道。
“那个……我在去花园公馆之前,听真赤说你们欺负她。”说着,她露出苦涩的表情。
“我和水屋口欺负她?”阿叠停下了弹吉他的手,目瞪口呆。
“嗯,她说自己遭受了很恶劣的对待。所以,我最初是满心想要拯救她才搬的家。实际去了之后发现情况完全不对,反倒是大家被真赤摆弄得团团转,不是吗?男人堆里唯一的女孩,像个小公主一样。所以我才那么吃惊……”鸳野耸了耸肩。
这番话使我想起鸳野刚到花园公馆的那天晚上,她边哭边用菜刀割腕的事情。
当时鸳野的解释是真赤因为吸烟问题在背后说她的坏话,让她深受打击。不过,如果她刚刚说的是事实,或许她当时割腕的理由就不止如此,听到的情况和现实截然不同也是原因之一吧。
除此之外,我还想起去京都旅行的时候,真赤直到最后关头才告诉鸳野同行人还有我。本以为是真赤又像平时一样出了差错,倘若是她撒了谎,多少就能解释得通了。和欺负自己的罪魁祸首一起两人旅行,这确实很不自然。
可是,再怎么说她也不至于撒这样的谎吧?不,从一开始我对真赤的这方面性格就抱持宽容的态度,所以我既不为此生气,也没有十分惊讶。我并非不相信鸳野,只是对真赤会说立马就将暴露的谎言感到不可思议。
接着,在又一次降临的沉默之中,鸳野说起了她去真赤老家时的事。
真赤曾透露自己常受双亲虐待,也告诉过鸳野,比如被关在房间里不能出去,等等。然而,当她实际造访真赤家,才发现那里并没有禁闭锁之类的装置,不过是间平凡无奇的住宅。
真赤的父母也比想象之中要正常得多。看他们和真赤说话的样子,根本无法想象此前听说的特殊关系。
“这件事你以前也提到过。”我说道。
“嗯。”鸳野叹了一口气:“……当时还想找她好好谈一谈,最后我被她深恶痛绝……”
她再次为没能让真赤完全敞开心扉而叹息。
“为什么她会那么讨厌你?鸳野你没有任何不对啊?从你的话听来,你明明特别重视她。”川喜田感到很奇怪。
“她对鸳野有特殊情结。增冈不是完全不会做家务嘛,但鸳野很擅长这些,恐怕让她心存芥蒂。”阿叠说道。
“这种事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啊。”鸳野耸肩:“我什么都没帮上,当初应该还能为她多做些事的。”
“哎,这也没办法,是她自己选的。”阿叠难得安慰别人,鸳野却仍是一副放不下的神色。
“曾经有一回,真赤吃了药,精疲力尽。记不得是因为她大闹,还是大声哭喊,还是生了病,我由于担心,到身边陪她。真赤看着我说:‘鸳野姐姐长得真漂亮呀’。她自己那么漂亮,竟然看着我说这样的话。我怎么也忘不了这件事。”
言罢,鸳野沉默了。
“哎,怎么说呢,发生了太多。”阿叠苦笑,然后又弹起吉他。
“总之,好在一路走来大家都还活着。不光是增冈,其他人也受了不少罪。”说着,我也耸肩。
“说得没错,增冈刚来的时候可真是要命。”
我们都笑了起来,鸳野却紧皱眉头,抗议般地说道:
“不奇怪吗?为什么水屋口哥和叠泽哥都刚才一直用‘增冈’这个网名叫真赤?之前明明不用这个称呼呀?”
夜越来越深,在天快亮的时候,大家入睡了。
床上用品没有多余,我们便挤在地板上睡,将外衣盖在身上。气温寒如隆冬,可暖气设备只有一台小小的燃油暖风机,即使调到最大风力也不足以暖热整间屋子,冷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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