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于对她的信任。然而,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连家人也知道了,还是以最不光彩的形式亲眼目睹。发生了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我该怎么活下去?以往我还能带着虚张声势保持界限,可现在和任何人都无法人模人样地打交道。
天呐,弟弟们是怎么想的呢?过去父亲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时,我还算工作踏实,还在进行积极、建设性的活动,还有一定声望,还想建立作为长子的威信,这下全部付诸东流了。阿叠和T川又是怎么想的呢?比起我来,或许他们仍更相信真赤。没有人站在我这边,连我自己都不可能拥护自己。事已至此,我只得大笑:哈哈哈哈!母亲很担心我。大家就不能把我这个人忘掉吗?就不能当我不存在吗?
秋天的时候别人邀我去玩。我不想出门,不想和任何人见面,可忽然回心转意——算了,什么都无所谓了——又来到了井之头公园。
内容是和宇见户、草野等人逛跳蚤市场,其实和平时的聚会没有区别,我心中却慌张无比。
他们是怎么看待我的?表面上看似不知情,但网络世界那么小,他们肯定在背地里议论,现在还敢以若无其事的态度对我。我想要反击,却无法从这些非议中自保。
最终,我只得嘿嘿直笑。快停下那难堪的傻笑吧——我试图劝说自己,但未能如愿。我已厌烦,已无处容身,接着,跳进了井之头池中。何其失态啊,居然特地自己宣传:那家伙被女人甩掉后精神错乱了。
从那以后,我不再出门,也不登陆聊天软件,终日只写网络日记。眨眼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冬天。时间在我荒凉得惊人的无所事事中流逝。我还是看不见重获失物的光明,连假扮一个正经人都做不到了。事到如今,我想自己大概只有死路一条了。我要去死。奇怪的是,有了目标,我的情绪久违地高涨起来。
由于不希望自己的尸体漏出排泄物,我先进行三天绝食绝水。虽说感到了饥饿,但振奋的精神更胜一筹。屋内没开暖气,空气冰凉而干净,氛围很不错。好了,该怎么死呢?在我一边喝酒一边思索时,手机响了。
是T川打来的。尽管他在真赤的公寓里揍了我,但我并不讨厌他,觉得他是个好人。可和其他众多熟人一样,我同他没有联系,这也是事实。
他突然来电是想要说什么呢?我接通了电话。他说他看到我在网站上发表了自杀宣告,吓得打来了电话。
什么?怎么可能。我慌忙打开电脑进行核实。的确,“电气马戏团”的最上方摆着一篇仅有一行的日记:“我要死了,再见”。
我慌乱了。尽管没有印象,但这恐怕是我嗑药之后兴致上头,一不小心写下的吧。多么羞耻。这是有心理疾病的缠人精在网站上发的内容啊!这下我终于拿到了大满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我强忍头晕目眩离开桌前,倒在了床上。
作为一名人类,这样的行为确实丢人现眼,难堪至极。不过,这倒也没错。毕竟我身为文本网站的站主,有自己的责任和矜持。无论多么丢脸的事,我都有义务毫无保留地写出来公开。所以这样就好,没什么可担忧的。重要的是,我必须明白,既然发表了宣告,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我瞬间找回了干劲,缓缓起身,走到电脑桌后,把电源、鼠标等连着的一切线材都用蛮力拔除。拔完之后,我抱起电脑主机,搬到门口,砸向水泥地。我亲自组装的电脑发出干响,在地上弹了两下,粘着Sex Pistols156贴纸的盖子飞了起来。这是因为我为了方便维修,平时都不上螺丝。我又一次将它抬起来,砸下去。这回前置面板坏了,但框架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说不定还能启动。保险起见,我把它拿到水池,拧开水龙头,打湿了硬盘和CPU周围。
似乎仍有些欠妥,可没有摄取食物的肉体缺乏热量,我已经喘不过气,便将电脑丢在水池,自己回了房间。
当我开始选择具体的死法时,电话一通接一通地打来,仿佛在阻止我自杀。不对,其实就是为了阻止吧,他们都是看到日记才拨来的。
打电话的全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人:想来已认识了出奇之久的草野、成为真赤新男友的山田、以及不知何为会有我手机号的众多站主。
受到如此盛情挽留,我简直像成了一个大红人,心里很高兴,但实际上这仅仅是庆典式的热闹,我已在别人的事件中见过许多例子。当有人扬言自杀或大出洋相时,究竟有多少人是为了沉浸在庆典的兴奋中才打着担心的旗号接近对方的呢?无论怎样,现在不是嘻嘻傻笑的时候。有几个人似乎打算亲自上门。必须赶在我的房间变成庙会会场之前进行了结。
如果尸体被文本网站界的人发现,我死时的模样恐怕会被用作日记的素材吧。既然如此,有必要挑个卖相良好的死法。想着想着,身体开始反应迟钝了,是酒精和体力消耗造成的。要是现在睡着、在房间里被救下的话就没有意义了。我匍匐着从大门出去。
外面阴雨绵绵,空气冰冷,呼出的气息瞬间便化为白雾。
有这份严寒,虚弱的我就能在睡梦中死去。冻死也没什么不好。为了不被赶来的人发现,我闯入了隔壁家的领地,躺在植物丛的阴影中。身上裹着一层毛毯。吸收完雨水,它应该能很好地令我的身体降温。
就这样,我入睡了,却没能成功死掉。在医院醒来后,我被大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然后被放回家了。回到家,屋里放着T川的留言:“快变回过去的水哥”,以及一盘筋肉少女带157的单曲CD——《香菜,我来让你变聪明》,似乎是他的礼物。
身体康复前,我被安排在母亲的身边起居。
得到了充足的食物与睡眠,静养了三天左右,我就已经能走动了。于是,我久违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依然萦绕着闭塞感。尽管心中的念头仍没有完全挥散,可既然已经失败,我也不打算反复为之。事已至此,只能活下去了。我收拾了那天自己裹着毛毯出门后一直保持原样的房间,把整理好的垃圾搬到门外时,见到了搁置在水池中的电脑。
我试着插上连线,按下开关,伴随着“哔”的一声,电源风扇开始旋转,硬盘读取的咔咔声响起。接着,屏幕上显示出Windows 2000的启动画面。
虽然这恢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