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还能挽回。目前我没有这个打算,不过等到痛苦变得强烈,我能不能克服对死亡的恐惧,坚持到底呢?不会犹豫一番后站起来吧?脑海中掠过一丝担忧,但完全是我多虑了。
上吊没有痛苦,这是真的。虽然被细绳勒住脖子会疼,但窒息不会。此外,当颈部的压迫超过临界点,不但没有难以承受的痛苦,思维也会彻底失去理性。意识被淡灰色的雾霭所笼罩。我忘掉了变成这幅状态的经由,忘掉了是我自己选择了上吊。
在逐渐远去的意识中,我有了危机感——这样下去会死——但不清楚怎么解决,想不出来。我明白必须摆脱缠在脖子上的这个东西,可不知如何才能做到。明明只要腿上用力站起来,便能从痛苦中解脱。然而缺氧的大脑意识不到这一点,连用手抓住脖子上的线缆这种最简单不过的行为都想不到。双手在对着眼前的空间拼命挥舞。
很快,视线从角落开始泛白,而后我失去了意识。一直过了多久呢?回过神时,我被埋在成山的衣服中,看来是体重把储物柜整个拖了下来。
我失败了。
意识还很模糊,我坐到了床垫上。就在我发呆的时候,客厅传来了声响。
我差不多能动了,便站起来走出房间,发现不知何时阿叠回来了,正在撕下我以前拿回来贴的海报。
“怎么了?”
“警察待会儿要来这里,我就想把可疑的东西先销毁。”阿叠边剥边回答。
“哦,是因为我干的事?”
“嗯。”
“鸳野呢?”
“和真赤在医院。”
“哦。”
随后,我给阿叠帮忙,我们一起把散落在房间各处、不能被警察发现的东西收拾了。
其中包括由于形状奇特,被我们贴在墙上当装饰的迷幻菇;还有不知是谁放的、没法使用的大麻;拿来当时钟钟摆的永谷园泡饭也可能会引起猜忌,我们便卸下来了;此外,我们贴在对讲机话筒上的生活标语恐怕也不会给人留下好印象:
“尽可能,别太花哨。”
“尽可能,别涉足违法事物。”
“尽可能,别死。”
“每次看见我都想笑。为什么要加‘尽可能’啊。”阿叠笑着说。
“哎呀,我是想要在能做到的范围内尽量遵守。”
“我看你根本一开始就没有遵守的打算。”阿叠苦笑道,然后撕下了那张便签。
过了没多久,来了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官。他们核实了我的名字,说自己是因为我对真赤施暴、致其受伤一事而来的。由于要了解事情经过,他们希望我能坐上警车同行至警察局。我没有理由拒绝,便点头答应。
我回房间穿上外套,来到外面。警车停在公寓楼前,警察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吩咐我坐里面的座位。为了防止乘客逃跑,对侧的车门被锁上了,打不开——我问都没问,他却解释起来。
于是,我和其中一位警官坐在了后排座位上。可能因为不是逮捕,我没有被戴上手铐。
在行驶的警车中,我不断地找警官闲聊,对方烦躁地对答。他看着我问道:
“那是什么?”
“嗯?”
“你脖子上有一块青肿。”
我摸了摸他说的位置,确实有些地方会疼。
“哦,这是我刚刚上吊的时候留下的印子。我想自杀来着,结果失手了,没死成。”我大大咧咧地说道。
之后直至到达警局,他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身为警察,他肯定见过可怕得多、刺激得多的场面。区区两句话就让他沉默了,没想到他内心还蛮细腻。
到达警局的时已是。
先是让我在一些我看不懂的文件上按手印,然后开始调查询问。
我原以为会像影视作品里见到的那样,在狭小的房间里审讯,桌上还放着一台电灯,但其实并没有那么正式。看样子我目前不算被逮捕,多半是以证人之类的身份接受调查吧。来到空无一人的走廊,警官吩咐我坐在一条黑色长椅上。和我一同坐警车前来的中年警官手中拿着写字板,边记笔记边提问。
那套房子里住着几个朋友。我和真赤是恋爱关系。我昨晚一宿未归,回来之后发现她和朋友睡在同一张床上,我头脑一热就打了她——一面回答警官偶尔提出的问题,我一面解释道。我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如实说了出来。
我已失去了时间感,加之手机也忘在了家里,所以不清楚准确时间,但调查进行得很顺利,大概三十分钟不到就结束了。警官将圆珠笔收入胸前,拿出对讲机联系了别的地方。
他话里用了隐语。听的过程中,我猜出“一号”指的是我,“二号”则是真赤。用法类似于:“一号现在和我在一起。”“二号还在医院吗?”等等。含义这么明显,真不明白为什么要用暗号。
从他们的对话听来,真赤稍后会来这间警察局,而我则要在此一直等她。我从警察的只言片语中如此推断,而通话结束后警察也对我说了同样的话。
就这样,我在走廊等了好长一段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啊?这条走廊似乎是在建筑内部,没有窗户或类似的东西,无法靠天色了解时间的推移,只得在冰冷的气温中漫漫等待。呆在这样的地方,我回想起那间“棺材”。我埋头静坐在昏暗的灯光下,中途警官为我买了罐装热咖啡,我便喝了。
过了一阵,我被带到了门口大厅。大厅的墙壁是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