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鸳野一起住的房客。”
“啊,你好,我听说了。”
电话中是一位操着关西方言的女性,肯定是鸳野此前多次提到过的从小到大的密友。
“菜刀我已经收走了,但她本人现在的状态如你所见,原因我也完全不清楚。她刚才还开开心心的,没有任何过激举动,突然就成这样了。平时你是怎么处理的呢?”
听到我的说明,鸳野的朋友也陷入了困惑。
她说鸳野并非经常如此,应该是有某些缘故,可她也不清楚。
“明白了。总之我先观察情况,等她冷静下来。”言毕,我挂断电话。
鸳野拿迟钝的菜刀在手腕上划了一段时间后:
“我去买裁纸刀。”说完便想要跑出了房间。
对于追赶情绪失控夺门而出的女性,我和阿叠同样是行家。我们赶上她,带她回了家,但鸳野仍处于混乱之中,又开始给父母打电话,说要搬回京都。闹来闹去,最后她一直哭到快天亮。
哎呀,到底是什么原因?她冷静下来后,我们问道。
“真赤生我的气了……”鸳野不情愿地启齿。
晚饭后,真赤向我抱怨了一大堆,说自己喉咙很脆弱,受不了鸳野当面抽烟,可又不好意思直接向她反映,等等。鸳野说她在门外全都听到了,受到极大打击。
“真赤只是想发牢骚而已,不怪你,别放在心上。”阿叠安慰道。
“没错,她的话没别的意思。”
我和阿叠见解相同。真赤说话总是受情绪影响,没必要为此负疚。再说了,我也抽烟,她平时都没有任何怨言。
然而她始终不能接受。真赤在外和在家两副态度,难免会令鸳野意想不到。
她虽然已不再割腕,可依然没有从打击中振作,之后回到房间又哭了。
第一天就成了这样,今后还能不能过下去啊?我有些担心。但第二天,鸳野精神得仿佛昨晚的事根本不存在。
昨夜打电话的朋友放心不下,中午赶来看望,可鸳野和平时毫无差别,害人家白白担心。
就这样,鸳野成了我们中的一员。
十二
我从医院弄到了一种新药,副作用相当强烈。
难受、发寒令我直出虚汗。头痛,恶心,腐肉般的东西充斥着五感,身子动弹不得。
啊,好想把内脏全都吐出来,吐个痛快。明明神智清醒、没有任何困意,我却意识飘忽,难以睁开双眼。
我从没有感到如此不舒服,被两斤烧酒灌倒都没有这么痛苦。昨天我也受了同样的罪,觉得不对劲,上网一查,说明上写着副作用微乎其微,我就以为或许是自己搞错了,不是药的原因。我相信了说明,再次服用,结果落得这番下场。胳膊都抬不起来,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像条半死不活的蠕虫。
“水,给我水。”我唤道,但没有回应。真赤那家伙在哪?竟把这副样子的我丢下,自己跑了。我侧耳倾听,听到别处传来了她的笑声,似乎是在客厅和某人说话。
我忍着口渴,躺在床上等待这一阵药劲过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已经持续几个小时了。我好想遁入梦乡,可痛苦太过强烈,难以入睡。我试图去想其他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可心思无法从苦痛中岔开。天呐,地狱莫过如此。人的肉体居然能承受这般痛苦,令我不禁感慨。以前无论吃什么药、用什么方式服用,都几乎没有明显的副作用,为什么一个被评为副作用微弱的药会让我难受成这样啊?诚然药效对每个人都有差别,但人身构造难道不是大同小异的吗?
能做的只有忍耐。等时间过了,药物被分解殆尽,痛苦肯定也会消退。在此之前我将化身木石,以明镜止水之心来熬过去。让我回味一番过去学剑道和空手道时老师说过的话吧。
就这样静卧了不久,便意又来了,赶着我下床。即使精神明镜止水也不能在床上失禁,我拼尽全力站了起来。客厅中不知何时来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客人,和阿叠、真赤在兴高采烈地说笑。我瞥了他们一眼,心中反复默念着“绝交”,一边摇摇晃晃、步履飘忽地走进厕所。
总算解完了手,我忽然看到面前的门开着。那是过去我和真赤住的棺材,现在鸳野住在里面。她在墙上贴了许多装饰品,把房间打扮得漂漂亮亮,很有女生范,但并不能改善狭小的情况,铺好床铺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而鸳野眼下正摆成“大”字在床上酣睡。睡衣上撩,肚子裸露在外。我不管睡在哪里都有蜷缩身子的习惯,没法像她一样豪爽地大展手足睡觉。
现在想来,鸳野对这里的生活习惯得相当快。原本还害怕她身为女性,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不便,是我多虑了。我、真赤和阿叠衣服脱下直接扔进家里的洗衣机,只有没衣服穿或塞不下时才会开机洗。不知什么时候,鸳野也开始往里面放内衣了。
她在车站前的百吉饼店打工,有时会给我们做饭。至于扫除,她一开始本有清扫的打算,但其他房客实在太过脏乱,她也几近放弃。鸳野时常外出和网友游玩。最近她剪了——该说是剃了——头发,理成了橙色的平头。过去女性断发会令人联想到失恋一类的事,但她并不是为了这些有趣的原因,只是为了追求时髦。
我在洗脸池洗完手,穿过同来时一样谈笑正欢的真赤等人,一头扎进床垫。
鸳野能适应这里的生活虽好,但她和真赤的关系却变僵了。过年后真赤没再上过班,就这样辞职了,现在几乎全天在家。刚开始她还和鸳野两人一起去各种地方玩,可这几天真赤对鸳野的态度变得非常尖锐,鸳野也很介怀。当初是真赤带头叫她来的,为什么现在态度变得这么不讲理啊?发生什么她看不顺眼的事了吗?还是说同性之间确实难以相处?或许是因为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