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不住情绪,又嬉笑起来。
真赤早上刚起床就如此高兴,我的心情也相当愉快。
打开电视,上面正在播放小泉首相117参拜靖国神社的新闻。
“每年不管谁当首相都会上新闻,都能当成夏天的象征了。一见到这帮政客的脸,心里就会想:啊,盂兰盆节到了,放暑假了。对不对?我还会回忆起零食店50日元的刨冰、以及学校自来水里的铁锈味呢。”
听到我的问题,真赤苦笑着耸了耸肩,相比之下她对新闻里播音员的方言腔更感兴趣,盯着荧幕不停重复:真的和东京的环境不一样啊。
艳阳高照,柏油路被烧得蒸出滚滚热浪。今天我们打算先去清水寺,由于太过炎热,中途我买了遮阳用的帽子和瓶装矿泉水。我劝真赤也买个能戴在头上挡光的东西,但她讨厌帽子,左右摆头。
我们一边尝着免费试吃的生八桥118,一边爬上挤满特产店的坡道,来到了清水寺。初中修学旅行时和上一次独自旅行时我来过这里,这是第三回,而真赤则是初次拜访。
上次来时红叶已谢,正值冷清的时段,门可罗雀,只见到了几对老夫老妇,但这次长假期间则熙熙攘攘。我们挤在水泄不通的游客堆中满身大汗地游览完本堂和清水舞台,在音羽瀑布前的店里落脚歇息。望着瀑布的涓涓细流,我为了降温点了日本酒,真赤则喝着可乐。
机会难得,我想要走一趟无聊的标准观光线路,而这个心愿姑且由造访清水寺实现了。既然如此,剩下的就只有品味美食了。
我们回到闹市区,吃了碗汁色清淡的馄饨,接着坐车前往大阪,到美国村119吃了章鱼烧,又在道顿堀120一番乱逛后享用了铁板烧。早早地入住宾馆后,到了夜里肚子又叫了起来,我便拉着真赤来到街上。
我们住的地方离繁华街区稍有些距离,附近店家很少,加之时间已晚,找了半晌也没见到还开门的店。而后我们终于找到一家酒馆,木柱的纹路美得令人印象深刻。店内纯和风装潢,吧台和坐席都只有一个,小巧整齐。店主与常客其乐融融地聊着天,气氛如同一家人,就在我们望而却步时——
“欢迎光临!”
店主声音爽朗地招呼道,这下我们无法扭头离开了,只得随他来到里面的坐席。
在大阪腔四起的店内,说关东话的我们声音自然而然小了下来。我们喝着酒,享用盐烤香鱼。无论是店里的环境还是餐品的内容都相当豪华,但价格却非常便宜,令习惯了新宿、涩谷价位的我们几乎瞠目结舌。此外,我对热情地前来聊天的店长如实表达自己的感想:“真美味!”还被赠送了一盘生鱼片。
出来后,我们心情畅快极了。要是这间酒馆开在家附近,我天天都要来,真遗憾,为什么在大阪啊——我们聊着这样的话题。
翌日,我们在心斋桥的河鲀料理店学到了“在大阪,河鲀叫火枪,毒跟枪子一样,中了就毙命”这种没用的豆知识,并饱餐了河鲀鱼片和火锅。
随后我们再次乘电车回到京都。和来时一样,新干线的连座票只剩下绿色车的了,我们便买了两张。等待发车的期间,我们在百货商场闲逛,试吃的蕨饼121十分美味,我们便各买了两盒豌豆味的和黄豆味的。本打算拿作旅行的伴手礼,回去后给大家分享,然而列车刚到静冈时就我们两个就已经把蕨饼消灭干净了。
我们在新横滨站下车,转乘电车回到家附近的区域,天已完全黑了。
望着月亮,我们踏上回花园公馆的路。
夜里的蝉吱吱直叫,更添了一层闷热。旅行箱的轮子在柏油路上刮出咔嗒咔嗒的声响,震动传入我的手心。
真赤浑身穿着鸳野送的衣服,在路上走走跳跳。
她平时一直是病怏怏的样子,或许是因为旅行带来的激动,她活泼得不正常,期间完全没见她累过。另一面,假期的魔力在我回到这附近时就已消失,旅途的疲劳压倒了精神与肉体,困倦难耐。
“有相机吗?”真赤问道,我便取出旅行中使用的一次性相机递给她。
“胶片还剩了好多呢。”
“真的?给我。”
我要回相机,对着路前方转身朝向这边的真赤,随随便便连续拍了几张,把胶片用完了。
“真浪费。”
“不要紧,要是把没用完的胶卷存着,很容易忘记去洗照片。”
“这些要洗出来?”
“肯定呀。”
“哦。我不喜欢自己被拍进照片里,所以讨厌相机。好多见不得人、没有防备的一面会被洗照片的人看得一干二净,不是吗?”
“确实,这里面拍了不少你傻傻的样子。”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其他人都能接受吗?”真赤皱紧了眉头。
走在路上,“吱”的一声,脚上忽然飞来了一个黑色物体。
“呀!”真赤尖叫道。跳到脚上的东西很快掉在了柏油路上。
借着路灯苍白的灯光,我注视起它,发现那是只虚弱的蝉。
我一靠近,蝉立即对脚步声起了反应,试图飞走,却摔落在地。它拼命想逃跑,然而大限将至,无力在空中飞翔。
已经没有人能救它了。
我凑上前去,伸手捧起了蝉。蝉在我的手心断断续续地鸣叫,扑扇翅膀。我把它丢向附近的草丛,挣扎中的蝉划出一道歪曲的抛物线,被黑暗吞没。
我回到行李箱旁,握住把手,再次启程,轮子又响起了咔嗒咔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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