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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我问道,语气中还留着几分怒意。真赤又是哽咽又是干呕,一边泪眼汪汪地看着我。
我扶她站了起来,这才发现:哦,原来真赤坐着的时候失禁了,内裤和床铺的角落都已被浸湿。见到这副场景,我情不自禁笑出声。什么都无所谓了。接着,我进行了善后处理。
“别上班了,辞职吧。”真赤洗完了澡,换上了干净衣服,但仍哭丧着脸:
“自从开始工作之后,你总是特别烦躁。”
“哪有。”
“就是!”
“日程赶不及了,我才看起来不耐烦。”
“不对。”
或许她说得没错,实际上,我自己也这么认为,但又不可能辞职。虽说多少有些忙,可条件比这里好的工作我觉得并没有几个,无论是薪酬还是人际关系方面。
“求求你了,辞职吧,我来替你工作。水屋口哥哥你呆在家里做自己喜欢的事,这样才是最好的。”
“胡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真赤一次次地央求,我一次次地否决。而后,她虽然勉强作罢,可似乎仍不能接受。
最近真赤屡次三番劝我辞职,有一天早上,她甚至死命抓着换上西服准备出门的我——“你今天根本没睡觉啊!不要上班了!快辞职吧!”——哭了起来。
然而我不能不去。我并不喜欢工作,也经常翘班,但在同客户有约的日子决不会休息。我强行闯向门外,真赤不肯松手。我像纤夫般拖着她出门来到走廊,光着脚的她依然死死拽着我。这样下去要是上了大街,她的脚底肯定会被磨得皮开肉绽。再者,就算把真赤硬塞回家,她情绪如此激动,我也担心不已。那天T川和阿叠都不在。
这下难办了。正在我束手无策时,106号房的逆野听到了动静,睡眼惺忪地打开了大门。
“这家伙交给你了,今天家里没人。”我将真赤推给他,自己跑去了公司。
确实,最近我也觉得自己时常对真赤发火,但不上班就挣不到钱,我又能怎么办?我感觉自己的人生似乎走到了尽头,狭小的房间比平时更为黑暗。
宽慰完真赤后,我们开始一起把行李装箱,忙到了深夜还没准备完。于是,第二天我们早起继续收拾,结束时已经过了九点,我们赶忙出了家门。
倒了几班电车,我们来到新横滨站。或许是因为过节,尽管时间尚早,新干线108的指定坐席却已经售罄。我不想坐自由坐席,便选了两个相邻的绿色车座位,并将其中一张票给了真赤。
旅行经费十分充足。虽然平常没有特意节俭或克制,每个月的收入也能剩余一半之多,这些就成了储蓄金。我们的生活开销少得出乎意料,也就在便利店购物时不看价格直接扔进购物车,以及偶尔不想走路了打俩出租时会多花钱。衣服买青山洋服109的廉价西装就足够,我讨厌名牌产品,便宜货反倒正合我意,其他的日用品也基本如此。此外,休息日在家里睡觉最开心。
为什么我的市侩气息这么重呢?身为满怀梦想与希望的青年志士,就应再多的钱都不够花。而我岂止不够,多得都剩下了。现在的工资对我来说数目不小,但纵观全社会可就算不上高收入了。
自己活在世上追求如此之少,我一路上头晕眼花,坐在了新干线的座位上,很快便泛起了困意。
病情依然没有好转,我起身量了体温,37.3°。按理说现在应该睡一觉,可列车上很难睡着,而且难得久违地坐一趟新干线,不能浪费机会。正当我思考该干什么时——
“GBA110给我,我想玩。”
“只有《赛马大亨》111,你确定要玩?”
“嗯,要玩。”
我从包里取出游戏机递给她,真赤高兴地笑了。赛马大亨是一款养育赛马,并让其参加比赛的游戏,真赤对赛马一窍不通,玩它真的有趣吗?
从昨晚到现在,短短的时间里真赤的心情已经好转了许多,早上一直说个不停,玩起游戏来也接连不停地问我游戏里的赛马术语。
与此同时,列车动了起来,缓缓驶出新横滨站的月台。
好久没有出远门了,距上一次去京都也经过了很长时间。
大约是在两年前吧?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我没有同伴,只身一人来到京都。当时我还没搬入花园公馆,和逆野两人租住在两室一厅一厨的屋里。我存下打工挣的钱,凑足勉强刚够的费用来穷游。
我转了京都和大阪,在关西地区呆了好像有一个星期。夜晚的京都白雪飘飞,我还记得我顶着一头庸俗的金发,穿着脏兮兮的牛仔裤,来到廉价旅馆办理入住,前台的女人毫不掩饰地瞥来怀疑的视线,语气粗鲁,我内心也对她怨气十足。
当时我在房间里养了一只文鸟112,离开之前我留下字条说要给它喂食物和水,逆野似乎没看见。等我回来的时候,那只小鸟躺在干草编织的鸟窝中,已经僵硬了。我把它从一只绒毛都没长全的小雏鸟饲养到大,却犯下了如此残忍的错误。鸟之死被称为“落鸟”,这种叙述式的语调反而平添了一层悲伤,很有韵味。
“哦,对了。”我向依然沉浸在游戏中的真赤搭话:
“回东京之后,要不要养只文鸟?”
“文鸟?”真赤抬起头。
“收假之后的周末,我去宠物店买只雏鸟,就是那种刚出生的小不点儿。养鸟肯定比游戏里养赛马更有意思。”
“好主意,可是……我不擅长养东西,以前养的观赏植物很快就枯死了。”真赤落寞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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