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空中飞人

己真的为他们工作一样,总让我觉得是在骗人,心里很不舒服,不过社会大概就是这样吧。对方当然也觉察不出我谎报身份,殷勤地迎我进门:“恭候多时了。”

  墙壁、天花板,办公室里的一切都是橙色的。由于只有间接照明,光线比较昏暗。桌子摆放不规则,桌上不出所料放着苹果电脑,年轻男女正在用它们办公。

  负责人穿着完美贴身的彩色长袖衬衣,为我带路。登上狭窄的螺旋楼梯,我们来到宽敞的阁楼,依靠网络连接的A3彩色激光打印机就在这里。

  无论看体积还是白花花的配色,这台机器都瞧着像老式洗衣机,但价钱可不是小数字。尽管机器相当昂贵,被派来的却并不一定是老练的维修工。相反,体积越大,零件也大,处理起来更容易,因此新手经常接到这样的工作。实际上,最开始我整天用于练习拆分重组的就是这种型号,以及A4黑白激光打印机,所以只要时间足够,我连硒鼓都能独力取出来。

  所谓硒鼓,是在打印机中央回转的巨大金属转轴,里面嵌入了四种颜色的粉盒,功能是每当它旋转,都会将其中一种颜色涂在转印带上。由于这个巨大的部件被固定在机器中枢,要想取出它。必须拆掉几乎所有其他零件,比如激光器、显影辊等等。用肢解牛来比喻的话就是腰骨,要把肠子肚子之类的内脏逐个掏出,肉也剔掉,到最后基本只剩骨架时才能取出。当然,不单取出,重组还原对我来说也不在话下。

  总之,能拆装硒鼓,就等于能把散装的零件重组为一台打印机,且能正常工作。

  经过这一个月的练习,我终于学会如何拆下硒鼓,并重新组装恢复到能运行的状态。但退一步来讲,我只会分解和安装,对于每个部件的功能尚未完全理解。

  回归正题,这次故障被认为是定影器造成的,而更换定影器的难度和取出硒鼓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要想更换整个元件,只需卸下几颗螺丝,拆掉供电和传输信号的电线,然后以相反的步骤把新的装上就行,五分钟就能搞定。

  如果要求只更换定影装置中的加热器的话,操作起来会很麻烦,所幸我不会被分到这种繁琐的任务。

  所需部件已由间户场主任安排的市内摩托快递送到了,放在打印机一旁。市内快递只负责送货,真希望能把换下来的旧元件交给他们送回去,可惜不行。一想到负担要增加,我就无比头疼。

  不论怎样,现在该工作了。我很快换上新定影器,试着打印了一下,麻烦来了,问题没有修复。定影装置吐出的纸张上并没有出现理应印刷的打印样式,纸面上仅有少量的墨粉印子,情况和更换前一样。

  看来主任的判断出了差错。倘若是在不久前,除了听从指示什么都不会的时候,我可能会乱了手脚,如今已不为所动,自己摸索原因就行。

  既然不是定影器,那会是哪里的问题?墨粉没能正常印上,说明是转印带或激光器方面的问题。特定颜色异常的情况也没有发生,说明显影辊故障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能轻松拆除的零件倒还好,万一转印带出了问题,那就得动大手术了。想到这里,我虽然不至于慌张,却也冒了些冷汗。如此精细的拆解,在公司里我的确能做到,可在客人面前独立完成的经验我却从来没有。三田在时成功过一回,然而单独来干我还是会心虚。

  我失去了方才的沉稳,汗流浃背。检查的过程中,我取下定影部件,发现藏在其后的缝隙深处中夹了一张打印纸,按理来说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位置。我把纸扯了出来,上面涂满墨粉。咦,难不成它就是故障的原因?

  我祈祷着试印了一页,终于松下气。成功了,试印的样式正常印刷了出来,恐怕故障原因是卡在里面的纸张把还没来得及定影的墨粉沾掉了吧。

  万幸凑巧解决了问题,修理完毕后,我向间户场主任打电话报告。

  “呵,居然还有这种故障,头一次见到。”

  “我也吓了一跳。”

  “话说,你很厉害嘛,能靠自己找出问题。有时候就是这样,看上去情况很复杂,原因其实大多都挺简单,可要想找出来却出乎意料得难,经常会拿毫不相干的部件拆来拆去检查原因。能轻松查出这种简单的故障,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主任可真会夸人——正当我如此感慨之时,他说道:

  “对了,还有一项工作,就在你附近。”

  “什么工作?”

  “对不住了,得麻烦你当活祭,没问题吧?”

  果然,萝卜之后是大棒。

  我们所说的“活祭”,或“人质”,总的来说就是拖延时间。

  公司里每个人水平参差不齐,如果任务难度偏高,能解决的人自然就少了。当棘手的工作非常多时,有能力的都去忙了,剩下的没人能胜任。

  然而,依据保修合同的规定,一旦故障发生,公司必须调遣维修人员到场,不得置之不理。于是,在能修好的人腾出空档之前,我这样的新手就会被先派去收集故障情报,以及缓解尴尬的气氛。

  这种被派去当牺牲品一样的工作,在我们公司被称作“活祭”。

  这消息听了并不让人高兴,但也无可奈何。我照主任所说,前往客户的地方。在那里的是一台最新式喷墨打印机,操作面板闪着红灯和绿灯,我听说过,这表示出了严重错误。

  确实,以我的水平修不好它。不单是型号的问题,我连一台喷墨打印机都没有拆分过。有机会的话我还想试一试,但这种情况实在不可能,根本无从下手。严重错误大多意味着发生了极难修理的致命故障。

  然而麻烦的是,不能让客户察觉到我的能力不足,得想办法蒙混过去。要是离得远还好些,可打印机紧邻办公室,委托人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窥视着这边的情况。

  这下可难办了,我不会卸外壳,连装模作样都不行。无奈之下,我只得把螺丝刀插进出纸口的缝隙中,毫无意义地制造叮铃哐啷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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