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地迟到,一如既往地抱怨男朋友,我一如既往地帮腔打发时间。随后店里一如既往地变忙,再变闲。
田端是工作上的老手,和她一起很轻松。今天本该轮到田中,但他从这周起开始无故缺勤,由田端小姐代班。新人以这种方式旷工,意味着再也不会来了。店里全当他不存在,继续运作。
肯定如我预料,他再也无法忍受了吧,可没想到会比我先走一步。回想起之前为了让他坚持下来而对他的种种关照,我有些失落,但也觉得理所当然。如今,他才刚离开不久,就已经没有人再谈论他了。
那天尾仓先生也出勤了,我便和他聊了聊。他说他即将被调到银座店工作,觉得这下离成为正式员工又进了一步,为此高兴不已。“挺好的”,我兴趣索然地回答。
到了晚班的时间,我换上便服,踏上回家的路。下楼从店里出来,我想到要不要回头再看最后一眼,结果还是没有这样做。和过去一样,我头也不回地走在霓虹灯下。
于是,打工的安排彻底从我的日程表上消失了,有股难以言喻的解放感。全天在被窝里喝酒、房间里放音乐、沉浸在药物之中、漫无目的地浏览网上五花八门的信息、从早到晚在ICQ上和生活中毫无关联的熟人闲聊——从明天起,我将以这种无所作为的方式虚度光阴。
当然,我仍保持着和真赤的往来。由于高中入学考试迫在眉睫,联系的频率减少了,但她一有时间就会打来电话。
无所事事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不经意间,距真赤的考试已经只剩三天了,她也终于回到了东京。
她没有回原宿的那所公寓,而是住进了位于赤坂的宾馆,在那里进行考前最后冲刺。她说家教白天黑夜都守在身边,逼迫她长时间学习。日程确实排得很紧,但也称得上细致周全,普通家庭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当然,在此期间她不能出门,所以尽管相距不远,我们却无法见面。
“太痛苦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到达宾馆当天,她给我发了条短信。
我误以为她是对被迫埋头苦学心怀不满,在回信中教导道:你之前不愿上学,势必成绩不如别人。父母拼尽全力,竭尽所能想让女儿考试成功的苦心是十分正常的。然而她所说的痛苦似乎并不是因为学习。
由于不能打电话,我们只好用短信这种令人焦心的方式通讯。打听了才知道,她之前患了感冒,一直没有痊愈,现在完全承受不住了。
她说今天也一样,早上就发起四十度高烧。告知了父母,可他们依然不准许休息,强迫她学习。
“不要紧吗?”我问道。
“不清楚。头晕,感觉摇摇晃晃的,喝不下水,胃里空着都特别想吐。” 怎么看她描述的症状都是重病。
“什么?那岂不很危险。”
“我也觉得。”
我陷入了沉思。真赤平时就经常吃不上饭,面色青白。现在她得不到休养,也不去治疗,这样下去可能会罹患肺炎之类的病,丢掉性命。我想起了不久前刚看到的新闻,东京的一个小学生被父母泼水后置之不理,结果死掉了。唉,最近的新闻全是这种事。不对,或许只是因为我比过去更关注这方面的话题。
不过,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也无需担心。她住在服务无微不至的宾馆里,和遭到监禁是两码事。
只不过回想起来,真赤的父母一直不让她正常吃饭、剥夺她的自由、逼她喝诡异的药。想起那药的令人反胃的包装和空无一物的凄凉房间,我开始坐立不安。
“能不能告诉我宾馆的具体名字?”
“为什么?”
“可以的话我想去接你。如果实在不行,你就找别的地方休息,我会帮忙的,从那里去参加考试就好。”我还想多写一些,可担心短信的字数限制。发出去后,我又急不可耐地写起下一条:
“这段时间要不要住进儿童保护中心之类的地方?对了,也可以来我家。”
回信迟迟不来。
在考试前夕提出如此唐突且强人所难的建议,她当然不会接受。确实是我脑子出问题了。这种行为难道不是拐骗未成年人吗?以这种方式介入并不妥当。
“我也想啊,但估计没戏。家长就在身边,实在逃不出来。”等了半天,发来的短信上如此写道。
读罢,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也不清楚究竟为何而叹。不知何时,我发现自己陷入极度紧张之中,握着手机的指头都僵直了,便来回舒张以放松。
“明白了,实在撑不下去的话就联系我。”我回复道。
“谢谢你。没关系的,不用担心。等考试结束了再见!我去睡一会。”
随后,为了不让她察觉堵在我胸口的不解之结,我们互道晚安。发完信息,我一头栽进了枕中。
与真赤久违的再会比预想之中来得早。
在她考完试一个星期后,我和真赤来到原宿的麦当劳,面对面坐在二楼的小桌前。
我没有工作,她不愿上学,对我们而言星期的概念形同虚设,然而我们不慎定在了周日,店内十分拥挤。
这地方确实火爆,顾客全是十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肯定有不少人趁着周末,从琦玉甚至更远的地方特意赶来。
说起原宿,那可是外地青年男女心驰神往的圣地。赫赫有名的竹下路上挤满大同小异的无聊摊位,最近他们还开始推崇叫什么“里原宿”的旮旯拐角。总之,这些人假期会来这不三不四的地方购物享乐,平时则在母亲的呵斥声中起床,赶去初中或高中上学。
所谓青春,不就该如此鲜亮璀璨吗?而对于坐在这里喝着饮料的无业游民和逃学儿童来说,青春则显得黯淡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