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换了发型耶。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到底在说什么?
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完全不知道他是谁啊。
好恐怖──
「我也觉得你很适合穿短裤,跟我说的一样。」
就说不认识了啊,你是谁啊?
真守不禁往后退。刚刚一直等待著的电梯终于来到一楼了。可是,现在男子跟在自己的身边,在这种状况下,根本无法直接转身搭电梯。
她放著开启的电梯不管,打算往里处的楼梯口走去。
「干嘛无视我!」
手腕突然被对方抓住了。
和男子的声量或强大的握力相比,对方手心的湿黏触感才更是几乎要让她发出哀鸣。全身爬满鸡皮疙瘩。
「放手!」
「别想耍我!你以为无视我就好了吗?照片的事还没结束啊!怎样?」
「我、我都叫你放手了!」
她拒绝的声调听起来反倒像是在哀求。用力甩开对方的手之后,便利商店的塑胶袋也跟著掉落,冬粉沙拉也随之洒得满地都是。
男子摆出了「唉──」的表情,但她没空管对方,立刻用自己最快的脚程逃离。
她完全没有休息,一口气跑了五层楼的楼梯,然后冲到自己的房门前。
(钥匙。)
不知道是因为恐惧感还是喘气的关系,她的手疯狂颤抖,无法顺利地从短裤中拿出钥匙。最后终于摸到钥匙,赶紧插进钥匙孔。
正面?反面?她一直无法用正确的方向把钥匙插进去。冷静点,动作快!
「快点、快快、快一点、快点。」
终于嵌入钥匙孔中,她赶紧转动钥匙,进入屋内。
『──叮咚。』
(!)
心脏几乎要被捏碎了。
她猛然离开玄关,就连在贴著墙壁退到屋内走廊时,铃声仍然不停地响著。一路退到客厅的时候……
咚咚咚!外面传来用拳头敲门的声音。
『栗坂小姐,你在吧?』
是那男子缓慢的声调。
(……等等。我刚刚有锁门吗?)
她紧急冲进房间后,然后呢?
记忆既模糊又不清晰。好像有锁,又好像没锁。
如果有锁倒还好。
如果忘记锁门──
『栗坂小姐!你最近真的很奇怪,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就算那家伙闯进房间也不奇怪。
真守在一连串的铃声和敲门声之中,慌张地环顾四周。
现在根本不可能靠近位于玄关侧的厕所和浴室,感觉好像会猛然跟他迎面相遇,太可怕了。
往稍微听不见那些声音的地方去吧,越远越好。她朝著自己身后的阳台跑去,关上玻璃落地窗,蹲在地上,摀住耳朵。
(什么最近很奇怪?照片的事情?我根本不认识你,也没见过你啊──!)
──真的吗?
被恐惧感支配的大脑突然窜出一股不协调感。
她试著再度倒转自己的记忆。站在放传单的邮箱前,看起来很中性又驼背的身影、半长不短的头发、冬天穿的防寒夹克──
(冬天。)
她突然惊觉。
她伸手摸索连帽外衣的口袋后,拿出被她揉成一团的纸。
拉平自己揉烂的纸张,仔细凝视印在纸上的照片。
虽然阳台一片黑暗,看不清楚,但她就是觉得照片里有一位跟刚刚那男子很像的人,因而来回检视了好几十次。
『──叮咚。』
即使隔著玻璃落地窗,还是听得见那道令人恐惧的声响。
(我受够了!)
真守闭上双眼。
她一直都不知道一个人住有多么恐怖。就算冰箱空无一物,还是电视萤幕上的尘埃有多碍眼,这些都不是问题,不管有什么不方便,其实都还能忍受。
最恐怖的是,在这种危急时刻中,附近根本没人可以求救。
(──佐仓井同学,如果打电话找警察谘询的话,他们多久才会过来?要花多久时间?)
没有答案。
现在的真守甚至不敢打开阳台的玻璃落地窗,去拿放在沙发上的包包里面的手机。她的双脚颤抖,动弹不得。
时至今日,她无比怨恨五楼这个高度。
粗糙又昏暗的阳台只放了明天要拿去丢的资源回收袋,地板的水泥上面残留了她滴下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