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导。这则报导日期是六年前的一月,案发现场是镇上通往郊外的干线道路。就是这个!这就是我要的新闻!我血脉贲张,全身发热。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找到了。虽然我不晓得电脑是什么,上网又是什么,但这太方便。科技的进步倒也不全然是件坏事。
「报导断掉了,下面呢?」我反覆摆出握手的姿势。
「来了来了,我马上帮你翻页,别那么激动。」
菜穗移动长得像老鼠的机器,画面上的文字随即往上卷动。
「啊!」「汪!」我和菜稳同时惊呼,周围对我们投以责难的眼光。但现在不是顾及四周眼光的时候。画面并列著三个男人的大头照。其中两张我认识。我在金村的记忆里看过他们,分别是自称铃木——那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以及在洋房里被金村枪击的高个男人。
两人的大头照下分别写著「嫌犯水木」和「嫌犯近藤」。原来「铃木」的本名叫水木啊!另一个是我没见过的年轻男人,照片底下则写著「嫌犯佐山」。
我猜得没错,犯人先在洋房杀了一家三口,后来其中一个同伴被金村击中,不得不撤退。结果在重回案发现场找出宝石前,就因为别件案子遭到逮捕。他们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人称「监狱」的地方被要求强制劳动。好不容易蹲完苦窑,一伙人又为了得到宝石而与医院接触。
虽然不确定自称工藤的假绅士跟这三个地痞流氓如何牵扯,但绝对脱不了关系。咦?等一下!为何菜穗也大吃一惊?她跟我不同,没看过金村记忆,当然没见过那两人。
我觉得事有蹊跷,菜穗又动起那个长得很像老鼠的机器。脚底下突然响起机械声,我吓得跳开。桌底的机械微微震动,随即吐出一张纸。我戒惯恐惧地目睹著。纸上印著其中一名嫌犯的脸部照片,他是肩膀被金村射穿的男人。哦?还可以这样啊?这个上网还是什么的东西还真方便,我凝视著眼前印有「嫌犯近藤」的纸。这张脸一看就知道是坏人。剃得短短的头发、感觉不到温度的眼神、利刃般锋利的嘴唇。
问题是,她把这个男人的脸印出来做什么?我不明白菜穗的用意。
菜穗把印好的纸放在桌上,拿起一旁的原子笔,粗鲁地在纸上乱画。她到底想做什么?我再次把前脚跨在桌面,菜穗正把头发补在男人理成平头的头顶。
真不可思议,男人的五官原本散发出一股反社会的气质,但一把头发留长就变得正派多了。同时,我脑中又一阵骚动。菜穗每动一下笔,我的思绪便愈发清晰,而且出现一股难以忍受的焦躁。这不对劲的感觉到底怎么回事?最后,菜穗将笔尖靠近「嫌犯近藤」的眼角,用四方形把两只眼睛框起来,临时的眼镜便大功告成。
「果然没错……」菜穗喃喃自语,双手拿起那张纸。
困扰多时的焦躁顿时烟消云散,换成强烈的自我厌恶。我怎么就没想到?线索这么明显了,我怎么没发现呢?后悔焚烧我的全身。
那个自称「工藤」,三番两次出现在医院里的男人,正从纸上盯著我。
4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用言灵说完这句话,伸个懒腰。言灵和出现在梦里不同,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负担,但长时间连续使用还是会累。
「你累了?」菜穗靠在驾驶座的方向盘上,微微虚弱地一笑,揉揉我的脖子。我的尾巴因恰到好处的刺激缓缓摇摆。我望向车窗,夜幕笼罩大地,现在过晚上九点。
我们查到自称工藤的男子就是六年前被逮捕的高利贷商,便离开图书馆返回医院。菜穗回程时要求我说明一切。这也难怪,我怎么会知道六年前在镇上放高利贷的人遭到逮捕?不觉得这点很奇怪的人才奇怪。不过,我一开始有些犹豫。如果要将我一连串的行为说清楚,就须详细说明我一直含糊其词的工作内容、以及魂魄和地缚灵的种种。如果不交代清楚,我没把握菜穗能接受我的说词。
我不确定的是,就算是对我有恩的菜穗,我解释得这么清楚真的不要紧吗?然而,当我看著棻穗开车的侧脸,不再迷惘。我已经告诉菜穗,再这样下去,她两周后就会死亡。我身为死神已经踩线了。我已经有觉悟接受吾主严厉的叱责。虽然无法判断从哪里说起才好,但我还是先埋下「此事说来话长」的伏笔,从我为什么降临在这片土地上,开始对菜穗细说从头。
如同一开始埋下的伏笔,三言两语还真的解释不完。镇上到医院有段距离,但开车顶多十五分钟。当我们回到医院附近,故事正要开始。菜穗见我一下讲不完,便把车停在医院附近的路肩,靠在方向盘上,一言不发地听我用言灵继续说明。
我在面无表情的菜穗身上感到一股无言的压力,我将一切全盘托出。包括我自己、魂魄、还有如何拯救患者免于变成地缚灵的命运、以及我在期间发现的事。我不晓得菜穗怎么消化。尽管人类最想知道自己死后的去向,但也最不想面对这些。
人死后变成魂魄,在死神的引导下前往吾主的身边。但如果太多遗憾,就会变成地缚灵,陷入消灭的危机。知道这些,对人类而言、对菜穗而言是一种救赎吗?还是会带给她恐惧呢?我并非人类,无从得知。
「那个……」菜穗自言自语似地细声道。「那位吾主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伟大的人。」除此之外,我不知怎么形容吾主。
「还有,到那位吾主身边的魂魄……后来怎样了?」
棻穗夹杂著期待与恐惧地问。我没料到她有此一问,答不上来。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
「这是只有吾主才知道的事吗?」
「不是,想知道的话还是可以知道。只是……我没兴趣知道。」
我没试图修辞地老实回答。没错。我对魂魄的下场、乃至于人类本身,都没兴趣。降临人世前的我认为,魂魄只是货物。搬到目的地后,货物有什么下场,不在我的关心中。
然而,正如同以前的我不会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对魂魄感兴趣,现在我也不能理解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