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怎么可能……哪来的其他人?」
「你在说什么傻话?看清楚了,不是还有其他人开枪的证据吗?」
「证据……?」
「你没有射时钟吧!」不明白我的意思,金村额头挤出一堆抬头纹。「这个时钟的弹孔从侧面斜斜射进。如果从这个角度射击,须站在走廊深后方,或是从位于壁钟隔壁的厨房开枪。假设子弹从你站的位置飞来,应该会打在正面的玻璃上。」
「可、可能是先打在墙壁上……」
「到处都没反弹的痕迹。这道墙壁对跳弹来说太软,因此都卡在上头。」
「这么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有人早在你之前就侵入这栋房子,恐怕还不只一人。那些人在你侵入的时候,可能已经杀了那对夫妇。翻箱倒柜时,你好死不死地出现了。其中一个听到声音出来察看状况,但被你射杀了。这么一来,男人浑身是血的理由也就不难想像,一定是在被害人身上找宝石的时候沾上的吧!」
「怎么可能……」金村的嘴巴就像金鱼似一开一阖,但无法顺利地发出声音。
「证据还不只这个。报纸说房里有翻箱倒柜的痕迹。那是比你早到的强匪干的。而你闻到硫磺和血的味道,应该是硝烟和夫妇的血。他们的尸体搞不好在光线太暗看不清楚的走廊尽头。」
金村颤抖的手捂住脸,高烧似地喃喃自语。
「我、我没有杀人吗?谁也没被我……?我和杀人凶手没半点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我对他淋下一盆冷水。没半点关系?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太飨了。
「什么……关系?」
「你还没发现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吗?」
「真面目?」金村鹦鹉学舌似地重复。
都说到这个份上,还不能举一反三吗?你完全没要动脑吧?
「这个男人,被你开枪射中的男人,正是将这把枪和钱交给你的男人啊!」
「什么?」金村惊呼一声冲到走廊,端详动也不动的男人。「不对,这家伙不是铃木!」
「姓『铃木』的家伙只是把钱和手枪拿到店里给你的男人。这个男人的确不是那个『铃木』,但我想你不会不知道,『铃木』不过是个跑腿小弟。」
「你是说,这个男的……」
「从年龄来看,大概是铃木的上司吧!至于是他的老大,还是下层组织的头头……应该是后者。」
「为……为什么这家伙出现在这里……」金村不敢置信。我终于明白,这个男人并非完全不想思考,而是不愿意相信自己。我轻蔑地望著金村,斩钉截铁道:「不都是你害的吗?」
金村的表情扭曲,宛如烧熔的热蜡。我不在乎他地说:「还不出钱来的你突然要手枪做什么?还豪气地说会把借钱一次还清。地下钱庄当然好奇你想要做什么。何况,你大言不惭地说手枪只是『小钱』。再加上你经手的东西是『宝石』。对钱的味道如此敏感,地下钱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块肥肉。」
金村无言以对地专心倾听。
「你被监视了。你拿到手枪后,频繁造访洋房的举动全被躲在森林观察的人看得一清二楚。你等于在告诉他们,这里有『宝物』。地下钱庄说不定一开始打算等你把宝石抢到手,再来袭击。可是你迟迟不行动,他们没耐心再等,只好弄脏手。没想到你居然在同一天下定决心上门打劫。」
「这、这不过……不过是你的想像,有什么证据吗?」
金村说出类似「连续剧」里,被警察逼到狗急跳墙的犯人台词。
「我没有批判的意思,只是告诉你可能性比较高的事实。你打算潜入时,与这家人无关的强盗也同时潜入,你认为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其他珠宝商可能也……也看过钻石了。」金村不死心。
「我有间接证据。」我也露一手从「警察连续剧」学到的台词。
「证据……」金村走离我一步。
「你为什么可以逃到国外?」
「……哪有为什么?」
「思虑周详,打算把你弄死好换钱的地下钱庄,为什么默不作声任由你远走高飞?像你这种外行人,有办法逃离他们的魔掌吗?」金村无言以对。「因为地下钱庄没余力管你了,有成员被打中。我也不晓得被你打中的人死了没?还是捡回一命?总之他们没闲工夫阻止你连夜潜逃。此外,地下钱庄可能已经拿到剩下的宝石,没必要再冒险追你。」
沉默在走廊上蔓延。金村涨红一张脸,还想反驳,但脸色随即发白,当场跪在地上。「我……我该怎么做才好?」金村几不可闻地低语。
「自己想。」我冷淡地回答。重要的是金村不会变成地缚灵。为此金村必须放过自己,而不是得到任何人的原谅。话说回来,以为做点什么就能赎罪的话,未免想得太美。人到死都要为自己负责,就算肉体失去生命也依旧如此。
「可是……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什么都办不到……我就快要死了。」
「这样吗?你时间的确不多,但还有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办得到的事。」
金村依旧跪在地上,抱著头不住发抖。我冷眼瞧他,耐心等待金村找到自己的答案。梦中的时间涓滴流逝,过好几十分钟,他终于慢慢地放开捂著脸的手,仰望天花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得去那一家人的坟前忏悔。然后在死前把真相告诉警方。这么一来,他们可能会帮忙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