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真羡慕你这么轻松。」但我绝不是轻松地睡大头觉,我一直在思考南的回忆中不对劲之处。
动用我聪明的脑袋瓜想半天,我得到一个结论,或许可将南从「依恋」的桎梏中解救出来。
我跳下长椅,通过走廊并爬到楼上。因为白天的经验,我这次没那么紧张。
眼前的护理站只有中年护士,她看著桌面,好像正在写东西。我迅速上楼,顺著走廊来到南的病房,接著比照白天的做法,爪子伸进门缝打开,潜入其中。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幸好狗本来就是夜行性动物,我藉由狗的视力,辅以月光,将房间一览无疑。我走近南的病床。
骨瘦如柴的南躺在床上,像是一具尸体。睡梦中,南发出「唔」的细响。他做了什么梦呢?正好,让我在梦中登场,见识一下他的梦境吧!
我在地板缩成一团地冥想著,静静地让精神配合南的灵魂波长,融入南的意识。
5
我一回神便站在黄昏的河堤。这是南和叶子相会的地点。定睛一看,南坐在我身边。不过,南并非十几岁的青年,他是因为黄疸而脸色蜡黄,行将就木的老人。
「你在做什么?」我靠近南地出声。
这是梦中世界、精神上的世界。不具实体,高高在上的我闯进这个世界,要变成什么、使出什么力量都没关系。我还保持狗的模样,因为这是我最熟悉的样子,也不会吓到南。我在南的身旁坐下。
「……狗为什么会讲话?」
南目不转睛地盯著我。
「这是梦中的世界。狗讲话、还是在天上飞都不足为奇。」
我缩起肩胛骨,试著模仿人类耸肩。
「哦……这样啊……原来是做梦啊?那就没办法了。」
与其说南比我预期地更轻易理解我的话,不如说他对我没兴趣。
「请你回答几个问题。你孤零零地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没什么……」南无精打采地回答。
「是这样的吗?你不是在这里等你的心上人吗?」
「……谁也不会来。」
「说得也是,谁也不会来……因为你压根就不想见任何人。」
南沉默地低著头。
「问题是,你很想见对方吧?你很想见某个人不是吗?」
「她应该……不想见我。」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她选择了未婚夫,不是我。而且……我没有保护好叶子,还让她死在我手上。」南痛彻心扉地说道,犹如吐出灵魂的残渣。
「你确实没能保护那个女人,但……」
我转到正面凑近南,窥伺他茫然的眼神,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口:
「那个女人真的拋弃你了吗?」
「闭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才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继续凑近他,我的鼻子几乎要碰到他,并且打断南的话头:
「我什么都知道。跟脑筋不好的你不一样,我什么都知道。」
「你说什么……」
被我的魄力压制住,南一时无语。
「你的心上人把你留在这里,一个人回家去了。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拋弃我了,选择未婚夫。」
「你的意思是,明明是她自己提出要和你私奔的,却在见到你,看到你的脸后,突然改变心意,回到那个她避如蛇蝎的未婚夫身边?」
我连珠炮似地说道。南张口欲言,但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个女人在最后关头突然害怕和你私奔后的未来?比起跟一穷二白,而且还是从战场上逃走的窝囊废过一辈子,她选择委身下嫁身心都丑陋到极致的男人,换取锦衣玉食的未来吗?原来如此,那还真是聪明的抉择。你的心上人一定是认为金钱就是一切,卑鄙下流的女人!」
我挑衅他。
「她才不是那样的女人!」
南挟著凶狠的气势反驳。我装模作样地大叹一口气。
「你既然这么肯定,为什么不相信她?为什么像个被拋弃的小孩子闹别扭,在这种地方顾影自怜?」
我淡淡地丢出一个一个的问题。南像挨子弹似地发抖,有气无力地低头。
「……她的确丢下我回家了。」
「所以你就一口咬定她背叛你了?难道没想过其他理由吗?」
「她想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最后才会对我说……说『对不起』。」
南痛不欲生地从齿缝挤出话语。
「你冷静一点,稍微动一下脑筋。」
「动脑筋?」
「没错。你根本无法冷静判断。冷静下来,不要被情绪蒙蔽双眼。」
「事到如今,根本无法改变什么了……」
「住口!」我对激动的南大喝。「闭上嘴,慢慢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