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不可支,同时又浮现一如往常的肤浅兼下流的笑容,开口补上一句。
「长久以来的会错意,真是辛苦你啦。」
暗夜不懂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可以肯定的是惹火了男子。男子控制不住情绪,企图按下手中的自爆按键。
下一瞬间,枪林弹雨贯穿男子的躯体。原来是齐聚现场的审问官们,同时开枪射击企图自爆的男子。
男子的惨叫声戛然中断,遭子弹肆虐的身体猛烈痉挛。口吐鲜血的男子,直到最后仍睁大双眼怒瞪凶煞。
凶煞也彷佛要让自己永远烙印在他的眼帘之中一般,持续露出阴沉的笑容。
五分钟后,早早开溜的凶煞及暗夜已经远离爆炸现场。
「到这里应该就可以放心了吧。呼——真是够了,原订计画都被打乱了。有种假日被叫回公司上班的感觉啊。」
「…………」
沿著昏暗小巷行走的暗夜,觉得有点尴尬地看著凶煞的侧脸。
该不该问?需要问清他刚才为了自己而发飙的理由究竟为何吗?
(这算什么……如此一来,岂不是显得我好像很在意当时的那句话吗?)
不,以她目前的心境,就算打死也说不出『我早就没放在心上』这句话,只是她总觉得万一问了,很有可能会造成自己身为魔导遗产的存在概念,或者说是尊严随之崩溃,因此她才认为不该深入追究。尽管说她目前的内在早已彻底瓦解也绝不为过,但至少也必须设法遏止表象都跟著崩解的事态成真。
更何况,刚才凶煞应当已经明确地说过理由才对。
『这孩子是在这世界上唯一一名、唯一一项……唯一只属于我的存在。管你是谁,除了我以外的人类都不准碰她。』
撼动暗夜魂魄的这句话就代表一切了吧。一方面固然是受到在美术馆沉浸于过往的感伤后便发生事件的影响所致,不过坦白讲,听见这句话的暗夜率直地感到高兴。当然是以魔导遗产的立场而言。
(像那种程度的赞美……我应该坦然接受才对吧?又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况且是以魔导遗产的角度而言……这只是再单纯不过的光荣吧?)
想归想,暗夜终究还是无法开口对凶煞讲出「谢谢」或「我很高兴」之类的话。
就算内心再怎么兴高采烈,就是不形于色。
「呃、那个啊……」
「嗯?」
「你对刚刚那个男子说了什么啊?我姑且有点在意。」
尽管在意的不是那回事,可是为了避免自己减少发言暗自窃喜的事实穿帮,她便试著拋出话题。
只见凶煞回了一句「哦,那个啊」,就开始说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个人因为妻子遭审问会杀害,因此成立被害人协会,透过那种方式试图向大众传达心声……但我只不过是告诉他误会得太过夸张罢了。」
「……?」
「或者应该说,是我告诉他完全搞错了憎恨对象。」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要他别把一般民众拖下水吗?」
回了句『错错错』的凶煞竖起食指继续说道。
「——那个人的妻子,其实是我杀的啦。」
暗夜的表情为之一僵,同时也暗自嚷了声『原来如此』,并发现所有疑点全数跟著豁然开朗。包括他在聆听街头演讲时所流下的眼泪、以及凝视女子照片所流下的眼泪等等,说穿了就是……
「大概是五年前吧。我在出任务时偶然撞见审问官,就把在场所有人通通杀光……但其实他们似乎是正在缉捕一名后天性的魔女……就是那个人的妻子。虽然是在杀完才发现,不过既然这么凑巧,我就把杀死审问官的罪名通通推到那人的妻子身上,从现场溜走啰。」
「…………」
「那人以为是审问会派人杀害自己的妻子,所以尝试推动过许多种不起眼的抗议活动,只可惜全都搞错目标了。他对审问会的批评根本就是大错特错。」
「……那,你刚才掉眼泪的原因是……」
「嗯。我只是心想『他实在太悲剧了啊——』,所以才掉下眼泪啊。因为他的所做所为就是一桩悲剧没错吧?」
暗夜从双眼闪闪发亮地寻求认同的凶煞身上移开视线。
有种激情瞬间消退的感觉。包含直到刚才为止的魂魄悸动,以及有点心跳加速的感受等等,各种的情绪。彷佛挥了个超大号的空棒一样,彻底冷掉了。
从头到尾、无论有没有放假,凶煞就是凶煞。
「我突然觉得累死了……今天就直接回家了啦。」
「你在胡说什么啊?我们的约会才刚开始好吗?」
「啊?」
「我已决定要把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都用在你身上。你就乖乖奉陪到最后吧。」
凶煞沐浴在从小巷弄出口透射进来的光芒之中,转身对她伸出手掌。
带著像个笨蛋,又像个小孩子一样乐不可支的笑容。
暗夜则是精疲力竭地叹了口气,以一如往常的冷淡眼神看著凶煞。
(……算了……今天姑且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