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确实存在,然而这座岛屿的所在地点应该已遭无形灾害所吞噬。
当她聚精会神地仰望著这幅画作时,背后传来了凶煞的脚步声。
「你喜欢这幅画吗?」
「……并没有。」
「看著这幅画,你脑海中浮现出什么样的印象呢?」
被凶煞这么一问,暗夜并未转头看他,而是仰望著画作出回应。
「……孤独、疯狂,以及自杀愿望吧。」
「原来如此。在你看来是呈现出这种感觉吗……」
站在暗夜身旁的凶煞也跟著抬头观赏这幅画。
偏离断崖、孤立于海中的石柱,看起来果然格外孤独。
自己知道这幅风景。除了战斗经验以外,暗夜极少回溯过往的记忆。可是,在她心中确实也存在著难以忘怀的风景。
暗夜以前曾经去过这幅画作所描绘的场所。有一名男子为了营救女儿而来到这座小岛,日以继夜地浴血奋战。那名男子正是暗夜的第一个契约者。
他虽然打著营救女儿的目的而战,可是在一次又一次拔出战乱魔剑应敌的过程中,逐渐遭到疯狂气息影响的他开始转而追求战斗。明知拔剑出鞘会有何下场,男子仍主动选择沉沦于疯狂之中。
男子太弱了,他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够与疯狂气息共存的人。
男子的下场十分凄惨。他持续战到岛上所有生物全数死绝,连仇敌跟自己的女儿都命丧黄泉,而当他一理解到岛上只剩自己一个活人,便立刻选择自杀。
暗夜这个人格就是在男子自杀后才成形。
战乱魔剑孤伶伶地在海上漂流,直到遇见下一任的契约者为止。只是新的契约者也同样在订定契约后,立刻受到疯狂气息感染,极尽失控之能事,最后踏上自我了断的绝路。
下一个、又下一个、每个宿主均陷入疯狂,最后孤独而死。
至于暗夜,也同样——
「…………」
此时,凶煞冷不防地伸手轻搭暗夜的头。她的意识旋即被拉回现实,他手掌的温度则像是触摸到自己那条结冻的魂魄一样。
暗夜冷眼抬头仰望,只见凶煞白画作移开视线,低头对著她展露笑容。
(……真是够了。)
就是这种顿悟一切的态度令她感到不爽。可是他却又不开口询问暗夜。无论是过去或未来,他一概不问。暗夜倒也不是希望他提问。就算他真的问了,暗夜也不打算做出回应,但总之就是觉得他的态度很令人火大。
然而,她却怎么也不想拨开他的手掌。
「……那你又如何?」
「嗯?」
「你对这幅画有什么看法呢?」
发问的人明明是自己,暗夜却差点抱头大喊『我在做什么啊』。明明认为现在的距离感是理想状态,却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意著凶煞的过去。我到底是怎么了啊?难不成是目睹了凶煞看见女性照片而流泪的光景,使我动摇了吗?
暗夜对自己发问的举动感到后悔莫及,可是凶煞却收起笑容微眯双眼,目光尖锐地注视著画作。
接著——
「这个嘛,我认为……屹立不摇的海蚀柱,绝对是代表男性的象徵。换言之就是小——」
暗夜更进一步地对自己发问的举动感到后悔,直接起脚踹中凶煞的胯下。接著暗夜撇下伴随『0H!』的惨叫声跳离地面的凶煞,怒气冲冲地走向美术馆出口。
「开什么玩笑啊。这股不耐烦的感觉究竟是怎样?一点都不像是我的风格嘛!所以才说我最讨厌假日了……」
她自言自语,走到大马路上,穿越交差点广场准备回家。
此时却有一道黑影挡在眼前。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在进行街头演讲的那名男子。
男子不知为何在暗夜的面前蹲下,定睛注视著她的脸。
当暗夜感到诧异之际,男子开口说道。
「小姐……刚才你听了我们的演讲对吧?整条街上,只有你跟你身旁的那位大哥哥,愿意聆听我们的心声……」
身材瘦弱的中年男子以眼窝凹陷的金壶眼看著暗夜,对她说出这句话。暗夜虽然视若无睹地试图闪身离开,男子却突然抓住她的双肩。
「都没人肯聆听我们的声音。只有你们两位理解我们的想法。」
只见忙著演讲的其他人也纷纷聚集至男子背后,他们个个均呈现眼神涣散的状态。
(啊,这下子麻烦大了。)
对人类的疯狂气息很敏感的暗夜一看就知道。
肤浅的疯狂气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类,只会散发出一股苦涩且黏腻,又奇臭无比的疯狂气息。
暗夜当场确信……这帮家伙接下来绝对会惹事生非。
「就算试图向未曾失去过的人们表达心声,也打动不了他们的心灵。所以我们才决定采取行动……只要经历过失去的痛苦,相信他们一定也能明白……!」
(原来如此。这种武断的思考反而令人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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