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真理却不是正式的小队成员。
真理对此当然也有所自觉,向来也都习惯以局外人的角色观察他们之间的情谊。
「我不会勉强你……但别独自一人背负太多重担啦。就算是脑袋简单的我,起码也能听你诉苦。」
「…………」
「我们是同伴。你在这方面完全不必客气喔。」
哮的手轻轻搭在真理头上。虽是隔著帽子,却带给真理一股格外强烈的安心感,使她难为情地露出一抹苦笑。
「你喔~很爱这样动不动就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耶。」
「抱、抱歉……习惯了。我没这个意思。之前杉波也曾为此臭骂我一顿。」
哮准备移开手掌,真理却以双手按住。
「没关系。我喜欢你这个习惯。」
不小心说出『喜欢』一词的真理,立刻掩饰似地猛摇双手。
「你、你可别误会喔?我并不是那种意思……该怎么说呢,只是觉得有点像爸爸啦……」
尽管连她自己也萌生出『我为什么要掩饰啊?』的狐疑念头,可是真理是真心觉得,他那轻轻拍头的举动带有父亲的味道。真理并不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也不晓得何谓真正的家人。但是哮的手掌却隐含著足以让她产生这种感觉的力量及温柔。
两人又继续欣赏了一阵子游行车队。
当不断行经面前的游行车队将近尾声时,真理彷佛无意识地开始阐述自己的心情。
「……我哭不出来。自从得知孤儿院的家人们全都死于非命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从没掉过任何一滴眼泪。」
「…………」
「虽然也不是说哭得出来就能改变什么……但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
其实她明白理由为何,但就是缺乏实感。无论再怎样经由他人转述告知,孩子们已死的事实始终到不了她的心海深处。
但失去家人明明就是个不争的事实。
「并不是说哭不出来就代表你不伤心吧。最起码我自认能够理解你心中的悲伤喔。」
哮声调平静地说道。
告知真理孩子们已死,以及赋予她勇气迈向未来的都是哮。论及现在最懂自己的人,大概非哮莫属吧。
「虽然从没提过,但我也失去了妹妹以外的所有家人。」
「……是吗?」
「毕竟这是一件就算讲了也不有趣的事啊。坦白讲,直到现在这个年纪,我对老爸及老妈还是没有什么美好回忆或印象。你我之间的差异在于我是个彻底的不孝子,也是个不知人心为何物的冷血之人。」
尽管真理想要否定,但目睹哮凝视著远处的侧脸,令她不禁一时语塞。
「老爸个性稳重、顽固、跟我谈及剑术以外话题的次数简直少得可怜。老妈则是个成天提心吊胆,只会躲在房间里头压低声音啜泣的人。所以老实说,我还真不瞭解老爸老妈。」
「…………」
「然而,他们都有尽到身为家长的责任。只不过是当时的我一点也不懂,其实他们一直仔细替我著想。队友们并非唯一助我转变为人的功臣。当明白这一点时,我有种稍微获得救赎的感觉。」
「…………」
「并体认到,纵使是像我这样的不肖子,他们也都用他们的方式努力爱过我……」
对于哮所说的这段话,真理还有点不太能够理解。
哮缓缓转眼望向真理,对她露出一抹淡淡微笑。
「真理,别只顾著想伤心的事,试著回忆你觉得快乐的那段时光吧。」
「……我觉得快乐的那段时光?」
「嗯。如果可以的话,就顺便描述给我听听。」
看著哮的笑容,真理生硬地点了点头,暂时阖上双眼。
接著,起初是有点结结巴巴地一边回忆,一边彷佛确认似地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真的是很微不足道,却又很欢乐的记忆。在自己才刚被送进孤儿院时,由于为非作歹而遭院长认真地打了一百下屁股。在住进孤儿院后,在头一次由众人帮自己举办的庆生派对上忍不住哭了出来。有一次吃了过期罐头导致所有人都狂拉肚子。大家一起趁半夜偷偷溜出孤儿院,去观赏灰色都市满天星斗的夜景。向院长请教魔法相关知识至三更半夜才休息。
声音逐渐夹带热忱,语调也变得愈来愈顺畅。
游行车队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告一段落,园方也开始播放宣布营业时间结束的道别曲。
而真理也即将谈到,她与孩子们一起前往废弃游乐园之时的回忆。
「然后啊,因为我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缘故,那群孩子们居然自行竭尽所能地装出很享受游乐园设施的——!」
讲到一半,真理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光线变得昏暗的游乐园里,真理宛如大梦初醒似地仰望著眼前的摩天轮。
灯光自最顶端关闭,摩天轮悄然消失于黑暗之中。
结束了。
对真理而言,当时大家一同前往游乐园的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