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诘问。
「……俘虏在哪?」
「不就在你的脚下吗?」
「遗体数量不合。人在哪里?」
樱花无视粗制滥造的挑衅,只透射出尖锐目光要求自己想要的情报。
粗制滥造则是以笑容拥抱樱花的杀意,同时缓缓起身离开座位。
「再怎么掩饰都没用唷,你的恨意如今仍令我全身肌肤隐隐作痛。你想报仇的心志可说是再明显不过啊。」
「…………」
「可是你为什么没笑呢?明明可以亲手杀死憎恨的对象,你为什么没有露出笑容?能够见到我,你应该很开心才对吧?」
「…………」
「我啊,原本就预定被当作这场战役的弃子唷。所以啊?难得有这机会,我才想说要让你杀了我。所以你必须笑着杀死我才行唷?要是你面带充满恨意的扭曲神情,那我可不愿死在你手上唷。喏,笑一下好吗?」
粗制滥造张开双臂,彷佛欢迎客人一般走到樱花身旁。
一张令人作呕的微笑出现在咫尺之遥的眼前。好想现在立刻动手杀了她、好想现在马上将她大卸八块,让她饱尝比已死的家人们更加凄惨的痛苦之后,再赏她个痛快。
之所以没这么做,是因为她还有营救同伴的目的尚未达成,以及一股不太对劲的感觉所致。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有件事我搞不懂。」
「什么事呢?」
「——你……真的是粗制滥造吗?」
自身存在遭到怀疑的粗制滥造,忍不住猛眨了好几次眼睛。
「你忘记仇人的长相了吗?」
「没有,你是杀害我家人的可憎仇敌。」
「既然如此,这个问题又有何意义可言呢?」
「我所质疑的,并非你是否为我的仇敌。我在问你当真是那个名叫粗制滥造的变态杀人狂吗?」
粗制滥造不解其意地露出微微侧头的疑惑神情。
樱花语调平淡地继续说道。
「我所知道的粗制滥造早就疯了,只是个疯子罢了。」
「我才没疯。我只不过是希望全世界的人们都能面带笑容死掉而已。因为只要笑着死掉就可以上天堂啊,我由衷期盼大家可以明了这项真理呢。」
她的杀人动机简直既疯狂又荒谬,不过樱花只能肯定她这句话的其中一小段。
基于自己与许多凶恶罪犯及变态杀人狂对峙过,进而将他们歼灭的经验给予肯定。
「没错。现在的你一点也没疯。因为有明确目的的疯子,并不会主动求死。」
粗制滥造的脸颊瞬间痉挛了一下,樱花亦未错放那稍纵即逝的变化。
「你说你的目的是让人们带着笑容死在你手上对吧?那么,你为何企图寻死?为何挑衅我,企图被我所杀?天底下还有许许多多痛苦挣扎、在绝望中仍拚命地活在这世上的可悲羔羊。作为一个不去拯救他们,反而期盼自己能够先行离世的疯子,你不觉得未免太奇怪了点吗?」
樱花一语戳中粗制滥造的弱点。
挖开原本是个疯子,如今却已产生某种转变的她之心灵创伤。
樱花把拿在手上的一封书信塞到粗制滥造的胸口。
遭到樱花一推而倒退数步的粗制滥造打开书信阅读。
「那是我队友回收的某人之遗书。由遗书的内容看来,该名人物封印了你的记忆,并且从白纸状态的人格开始认真地重新教育你。没错吧?」
「…………」
「……然后,对无法消除掉你体内那个名唤粗制滥造的黑暗面一事心生绝望,又觉得心爱养女的未来惨不忍睹而自杀身亡。」
见低头扫视遗书内容的粗制滥造整个人为之一僵,樱花又继续穷追猛打。
「然而,他的善意并非徒劳无功。因为在赋予你正确价值观及平凡幸福的这件事上,其实算是成功的。」
粗制滥造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樱花。
樱花则是定睛直瞪粗制滥造,指着她撂下一句重话。
「你之所以想死,是因为你承受不了身为粗制滥造的记忆。那也难怪,假使你疯了也就另当别论,但那绝非一般人能够忍受的记忆。悲伤、痛苦、罪恶感、后悔……现在的你具备这些情绪,因此你渴望一死了之。」
「…………」
「你已不再是过去那个粗制滥造。而是一个有着身为粗制滥造的过往,如今名叫密姆拉丝·瓦伦泰的可悲罪人。」
樱花的嘴角勾勒出一道弧线,冷嘲热讽似地鄙视粗制滥造——密姆拉丝。
「少在那边装疯卖傻了,那只会害我失去杀你的兴致。」
听见彷佛将自己逼到悬崖边的这句话,密姆拉丝顿时低头不语、脸色为之一沉。
握在手上的遗书,发出沙沙声响被捏成纸团。粗制滥造双肩微微颤抖,嘴唇也流泄出一阵近似呜咽的微弱声响。
但虽说只是残骸,却仍旧改变不了她身为粗制滥造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