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也只能低头。
「那孩子就是这么危险。过去……她曾在我们的故乡,残杀了许多条无辜人命。」
「…………」
「但请你们别误会。那是因为树夕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并非出于自己的意志。另外她也只有在被置之不理时,以及自己有生命危险时才会陷入失控状态……平常其实很乖巧。」
「…………意思是说……」
「她是——」
就在哮准备开口讲出真相时——
至今一直保持沉默的斑鸠突然出声说道:
「崩坏症候群。」
在场视线全数集中至斑鸠身上。
「草剃的妹妹就是罹患了这种疾病。这是一种满常发生在非继承血统之变异魔女身上的症状。具有与生俱来的体内幻器出现裂痕,或是幻器护膜较为脆弱的病状,纵使并非有意,也会迳自为周遭带来魔力灾害。相信你们应该也有听说过才对吧?」
真理及小兔都有听说过这种病名。
「一般魔女可以透过缚狼锁压抑这种症状,然而草剃的妹妹魔力生成量异于常人。魔力含量一旦过大,即便没转换成魔法也能对人类造成危害,以及引发异常现象。换言之她本身就是具移动力的灾害。」
「那、那……在我们忙着讨论后续的这段期间,她岂不是也很危险吗?」
「这倒不必担心。崩坏症候群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让病患释出一定程度的魔力。我猜她在抵达此地的过程中已使用了大量魔力,照理说应该得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再次达到饱和状态。幸亏草剃他妹妹罹患的并非龟裂型症状,因此虽然满了就会外泄,但在那之前都不成问题。」
小兔一边轻抚胸口松了口大气,一边窥视哮的脸色。
哮却试图反驳斑鸠的说明。
「喂,杉波——」
「草剃你安静。由我解释比较快。」
「等等,不是那样的。你的说明……」
「给我闭嘴!」
斑鸠断然打断了哮的发言。
哮受到斑鸠的严肃表情震慑而闭口不语。斑鸠大概非常清楚哮想表达些什么吧。哮想对斑鸠这样说——
你的说明几乎都是谎言。
面对哮试图质疑她为何说谎的视线,斑鸠也以眼神作出回应。
——因为没有公开真相的必要。
「杉波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呢?」
小兔开口询问,斑鸠如此回答:
「在我刚进学园的时候,曾因好奇心而骇进禁忌区域的资料库。资料库里头留有草剃他妹妹的相关档案。」
这也是谎话。
审问会并没有使用情报机器记录树夕的档案。除了相关设施的仪器全都是独立系统以外,相关纪录也全数采用纸本留存。
透过骇客行径取得树夕相关情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斑鸠之所以明白树夕的事情,是因为哮在国中部时代打输樱花,自暴自弃时主动开口告知她的。
而斑鸠会这么强硬地试图隐瞒树夕的事情,一定是为了避免队友们对树夕产生恐惧感。
哮很清楚这点,摆在膝盖上的双手使劲握成拳头状。
现在不是表明真相的时机。
也不是不信任队友,只是她们必定会对树夕心生畏惧。
得知树夕的真面目,以及她的危险性之后,还能保持正常理智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
樱花早已注意到斑鸠与哮两人不太对劲。
他们显然隐瞒了某些事情。
假若换成其他人的话,樱花就算强行逼供也一定会问个水落石出吧。
但她既不能对队友做出这么不体贴的举动,也并不打算那样做。
(……同伴不愿吐露实情,还真令人感到落寞啊。)
樱花一边对感到落寞的自己露出苦笑,一边压低视线。
坦白讲,她连作梦也料想不到哮的问题竟会严重到这种地步。得知他妹妹是SS级危险指定,她内心并非一点都不动摇。就连方才在小巷道内遇见树夕时,她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甚至在跟树夕握手示好时,也不是丝毫不觉得愧疚。
樱花只不过是依循着自身原则,以及对哮的心意采取行动罢了。
樱花对哮的感激之情绝无虚假。多亏与他邂逅,才使她在真正的含义上免于偏离正轨。
只为复仇而生的辛酸与落寞。
宛如独自行走于黑暗之中的孤独感。
以前的樱花深爱那种感觉,也早已作好坦然接受这是自身应受之报应的决心。宛如赎罪一般,持续走在孤单的复仇道路上。
然而哮却在肯定樱花复仇意念的基础上,否定了樱花的生存方式。
于是樱花明白了——独自一人所能办到的事情到底有多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