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人类的机器人,融入这个城市的生活罢了。
我遇见难得的朋友,之后又失去他。尽管试着承绩他的衣钵,却每天被唯一的读者批评。
「嗯……说来惭愧,我也没有什么改变,只是一种资源的浪费。先不说你怎么样,我仍然是个半调子的流氓,连有害都称不上。」
某天,我突然发觉自己不再是机器人。可是,与生俱来特异能力的我并没有什么改变。真要说人生出现什么样的变化,顶多是从带给周遭困扰变成不会造成困扰,我还没有付出什么贡献过。
「没有那种事。光溜先生是一个好人,你应该要对自己更有信心。」
未那一脸认真地纠正我。
「……这是我的荣幸。不过,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
平常听到这样的话,我只会左耳进右耳出。不过,未那此刻说出这句话,似乎是情况所致。我怀着些许期待反问。
「因为啊,你跟爸爸很相似。从不怎么醒目、右眼看不见、到对女生没辙都一样。我最擅长的,正是使唤这种人喔!」
「……」
「啊哈哈哈哈哈!」占卜师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光是为了排遣难以名状的失落感,便消耗大半精神,根本无法再有什么反应。
「老太婆,你笑得太过火了。年纪一大把,劝你多注意身体。」
占卜师依旧「咯咯咯」地笑着。
经过一分钟,她大概是笑得心满意足,或是笑到腹部抽筋,脱序行径总算收敛。但愿只是前者。
「哈哈、哈、哈……呼——哎呀,果然是活到老,学到老啊~当年那个小鬼头,也长成堂堂正正的大人了嘛……喔喔,原来如此。你这十年过得很有意义喔!」
……实际上又是如何呢?不用说十年前,我连一年前的事情,都只剩下模糊的印象。
唯有特别好和特别坏的事,我才会好好保管在大脑里,犹如昨天刚发生一般。
「言归正传,你在这里做生意会妨碍到我们。下次来找你的,可就会换成一批凶神恶煞。劝你最好赶快退隐江湖。反正你从以前开始,替人算命从来不收钱,可见也不怎么缺钱吧。」
「用不着你鸡婆。我在你出生前便开始做这一行,就算是妨碍到谁,或是没有客人上门,我都会做到最后一口气。」
交涉失败。这位占卜师绝对听不进别人的话,更不用说是我这种人。
虽然没有达成任务,至少我已经尽了本分,完成工作。
之后要怎么处理,留待组织去伤脑筋。他们最擅长的,正是动用武力逼退别人。
「回去吧,未那。差不多到小孩子的睡觉时间了。」
我对少女开口。
「等一下。我一直觉得刚才听到的一句话很奇怪。老婆婆,你说观布子之母早已不存在,自己跟死掉没什么两样。那么,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帮人占卜?你好不容易看不见未来,不是可以轻松许多吗?」
占卜师听了,泛起嘲讽的笑意。
那笑容也可以解释成苦笑或哀愁。
她带着疲惫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啊……真要说的话,做这行的确只有满满的痛苦。只不过,我的人生早已被未来啃食殆尽,不再拥有任何东西……没有错。这种能力啊,除了为别人提供帮助,便没有其他用途。」
我们听到的,是一段渺小的祈祷,由自己所期望的人生。
「——」
她的话音微弱,但是充满自豪。
……我的人生,曾经被一名少女改变。
多亏那名少女,我才得以从眼前所见的命定未来获得解放。
尽管我也为此付出代价,往后的人生满是失败。但我至少还留有什么。
老太婆没经历过那样的遭遇,不过,她依然选择奉献生命给自己认为对的事。
「光溜先生,我有一个请求。」
未那露出天使般的微笑看向我。说来教人火大,我未曾成功抵挡她的笑容攻势。
「……说出来吧,我听听看。」
「我觉得占卜师的工作很了不起。这座城市需要观布子之母。而且,我很喜欢这位老婆婆。」
「你的毛病就是不管对方的立场,都会喜欢上……所以,你想怎么做?」
「你的毛病是明明知道答案,还要故意问一次——还是说,你想要我亲口说出来?」
「……不用了。真的说出来的话,只会增加我的压力。」
瞒过未那的母亲,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只能想尽办法说服她。
不仅如此,即使不做到生意兴隆的程度,也要帮老太婆擦亮摺牌。原来「把她照顾得妥妥当当」是这个意思。
「……接下来可有一箩筐的问题要处理。而且,还要看老太婆愿不愿意。」
「用不着在意我。我只会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看,老婆婆也很有干劲。那些都是小事情,戴眼镜的光溜先生一定会帮忙解决对不对?还是说,我那个时候应该叫你『仓密』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