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真是的,下一班公车还要等三十分钟。」
连公车时刻表都跟我过不去。
今天是八月三日星期一,我原本打算至少在学校留到盂兰盆节。可是,既然老爸都打电话来催人,也只好乖乖回家。反抗他的命令,只是浪费自己的力气。这一点我比谁都来得清楚。
再说,从昨天夜里,我便准确地看见这个结果(未来)。
「喔,沙发上有一只小懒猫。濑尾,你在这里做什么啊?一大早便睡回笼觉,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
我只好懒洋洋地爬起身。
直美从隔壁的自修室来到这里。尽管直美有一副反骨性格,念起书倒是很勤奋,算得上有为少女。虽然每次都说「自修室的红茶不用钱,却又很好喝……」云云,抱怨快受不了这里的住校生活,同时又很努力地让自己乐在其中。
「啊,不对,我说错了。比起猫来,应该说是狗才对。好啦,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等人?」
「……不是。老爸打电话来,叫我赶快回家。」
我郁闷地叹一口气。
直美知道我家里的大概情况,因此她听了,也如同向上天祷告,「啊——」地为我叹一口气。
「骗人~亏你那么期待去海边玩水,太过分了吧!难道中间不能回来个一天?」
我正是因为没有办法回来,才懒洋洋地躺在这里。
还有,她似乎有所误会。我期待的并非去海边玩水,而是跟泳装、沙滩、炒面等等一概无关的另一大滨海战场。
「真没劲~对了,不然你胆子大一点,至少试试看跷家嘛。需要钱的话,我可以资助你。再说,你爸爸提出那种要求,不是应该当场拒绝?你回去以后,宿舍会越来越无聊啦!好嘛好嘛,随便编个身体不舒服或跟人有约之类的理由,蒙混过去不行吗?」
非常遗憾,不论什么样的谎言,都瞒不过我的老爸。
我看到濑尾静音回到自己家之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在满是酒气的工厂内,踩着木屐舀蒸米——一旦看见这个画面,之后不论我再怎么挣扎,结果都不会相差太多。最大限度的改变,大概就是提早一、两天回来学院。
「不用。我已经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了。」
我再度倒进沙发。
直美看着我这只小懒猫,一副「真没办法~」的样子——对她而言,应该是小懒狗——但怎样就是放心不下,索性「嘿咻」一声,挑一把附近的椅子坐下。
「唉,你这个人啊,平常不怎么动脑袋,一些奇怪的地方却看得很开……反正现在不论我再说什么,你也只会当成耳边风……要搭下一班公车回去吗?」
「不早点出发的话,到时候回家都已经深夜。对了,直美,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喝咖啡?」
「嗯?不是,我喝红茶。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问一下。」
直美搞不懂我在想什么。但事实上,连我自己都搞不太懂。我有一个很奇怪的毛病,三不五时问一些鸡毛蒜皮的问题。这个毛病从孩提时代便已养成,直到现在仍然改不掉。
「那么无聊的话,你不是也可以回家一趟?而且你的家在香港,那里应该很好玩吧。」
「我的作风跟你相反。你看我平常行为举止这个样子,申请外出只会被修女退回。家里老爸也说机会正好,要我留在这里多受一些管教。」
她无奈地耸耸肩。
直美厌恶自己的父亲,程度甚于对校规的厌恶。从我的角度看来,那两个人一见面,永远有斗不完的嘴。总之,只要父亲说往东,她便一定故意往西。
对这样的一个人来说,要让她回家的条件,条件,条件是——
十
尽管她嘴巴上那么说,几天后,她也终于死心,将头发染回原本的颜色,离开宿舍。
原因是,她的■■的弟弟遇到■■。
她背着一个背包,快步离开宿舍。
卸妆之后的她,无论怎么看,都是个气质出众、走到哪里都毫不逊色的大小姐。
+
记忆中的声音、现实的声音——
记忆中的画面、现实的画面,两者缓缓重叠——
我尽可能不让人察觉自己在晕眩。在我的面前,尚未将发色染回的直美苦笑道:
「算了,多亏那个新转进来的学生,害我的名次往下掉。即使拿不到全年级第一名,也得捞个前三名,否则又要被修女们唠叨个没完。所以最近我都乖乖地用功。」
直美的素行不良归不良,她的优异成绩确实也让修女……不,是整个校方无话可说。
对这样的一个人带来威胁的,是在六月尾声转进来的学生。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又跟她分在不同班级,所以根本没见过她一面。唯一听说的是,她好像非常难应付。
「那个人啊,在全国模拟考的排名好像很前面,为什么还要转来这间学校?」
「谁知道。据说那是她本人的强烈要求。而且她原本是来自N县的大小姐,因为突然发生什么事情,目前住在宿舍长的房间。」
「喔……」我心不在焉地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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