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迟疑。
一秒钟后。
两仪式完全无法可躲,被爆炸迸射出的两公厘钢珠贯穿全身,不成人样地当场死亡。
1/
夏天。无庸置疑的夏天。
刺眼的阳光螫得人睁不开双眼。
青翠的绿意从森林流泄而出。
虽然日本一进入夏天,市区总是被湿热的暑气笼罩,深山内的校园远在都市喧嚣难以企及之处,舒适得像个避暑胜地,早晨也显得格外舒爽。
这里是与世隔绝,任谁都会忍不住多瞧一眼的现世监狱——更正,其实是学校,私立礼园女学院。这座全日制、缺乏刺激的学校专供日渐稀少的正统大小姐就读,宛如独立的机动要塞。
『濑尾,你从国中开始就念这里?真的假的,整整三年都过这样的生活……唉,我是今年才进来的。说实话,我真的觉得你们的脑袋很有问题。』
直美的整张脸上写满倦怠,为我有办法在此待这么久大感咋舌。她是到了高中,才进入这间学校。
从高中开始就读的学生,十之八九都对这里严苛的校规感到绝望。
原则上,礼园女学院采完全住宿制。管理之彻底有如魔鬼,不用说是踏出校地,连在宿舍内串门子都得先提出申请。一天中的一半时间在学校上课,另一半则被关在宿舍房间,对正值青春年华,喜欢到处玩耍的女孩子而言,想必是一段难捱的日子。
可是——
那些大小姐在自己家里,一定自由自在得教人羡慕。她们会在媲美一国公主的奢华房间待上半天,让俊美帅气的执事冲茶送上来,一边喝着,一边笑说:「哎呀,Gravetaker(黄金猎犬,八岁)又在庭院给客人添麻烦了,呵呵呵~」
成为名门富豪的方式不只一种。有些人并非家族本身很有钱,也不是懂得怎么运用财产,他们单纯埋头于自己的兴趣,结果有一天,便突然变成大富翁。
在北陆地区有一定名气的酿酒世家,濑尾家——亦即我生长的家庭——即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例子之一。
说起我家这个两百年老招牌,酿起酒来简直像是着了魔,态度之狂热几乎可以驱走冬天的严寒。家里不论老小,只要手头闲着,一律会被抓去帮忙,没有第二句话。
因此,我从小便与酒泡在一起。若论品酒,我敢说在礼园学院内不会输给任何人。但要是真的说出这种话,只会换来悔过室的七日招待券……不对不对,比起这个,我在进入礼园学院就读前,根本没有所谓的「自由」可言。那段日子里,我天天幻想,即使住单人房也没关系,如果能把时间花在自己真正的兴趣上,将是多么美妙的事情。而今,上帝似乎听见我的祈求,赐予我每天有一半的时间窝在寝室,跟室——不对,是跟书桌大眼瞪小眼的自由!
更美妙的是,我住的是A班分剩的空房,目前还没有室友。当其他同学两两住一间房间时,只有我是一个人独享整间房间!换句话说,只要提防一下修女,便再也无需注意任何人的视线。这样的环境真是太理想了!
……总而言之,现在的学校生活很合我的理想。除了偶尔为了一些个人因素,会稍微陷入消沉,整体来说,我真的过得很好。
「…………唉。」
话是这么说,此刻的我却因为修女的传唤,叹着气在宿舍走廊上踱步。
大片的玻璃窗外,是晴朗的夏日阳光。
我的心情郁闷,每走一步,古老的木造地板便发出一阵咯吱声。这不是我体重的关系,而是行李太沉重。
『一年A班濑尾静音小姐,令尊来电有找,请至一楼办公室——』
广播响遍整栋宿舍,听到的当下,我肩膀的力量立刻被抽乾。
跟「忧郁」比起来,这种心境更接近「该来的果然躲不掉」的失落、心死。
嘿咻~我重新背好背包,把空无一人的夏日长廊抛在后头。
◇
时序刚进入八月,这天早晨——
我在毫无预兆的情形下,接到父亲来电。
父亲劈头便说「本来答应你今年夏天可以留在学校,但是我改变心意了。请你在这个星期内回家。」面对如此不可理喻的要求,我尽管满肚子火大不满,但为了在形式上顺应父亲的期待,还是用「你赶快下到酿酒地狱吧」表示理解,将话筒还给修女。
「濑尾小姐,你准备要回家吗?」
「是的。家中计划好像有些改变……对修女造成困扰,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辛苦的其实是濑尾小姐。事发这么突然,连行李都无法好好收拾——」
学院内的艾巴赫修女是出了名的沉着,她说到一半,视线落到我脚边装好行李的波士顿包上,我则草草填完返家申请单,交给她。
「真让我意外。你准备得真快。」
「没有啦,我也只有这一点比较厉害。」
我向修女道别后,前往宿舍的交谊室。
交谊室是宿含内唯一允许学生交谈的地方。
晚餐后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供大家聚集在交谊室聊天。这是礼园学院内仅有的娱乐。不用说,交谊室门口当然有修女看着,所以没办法太放肆。
目前正值暑假,从早上开始,便没有看见修女的身影。毕竟大部分的学生都返回自己的家,修女们也就跟着放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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