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随时会断掉的声音,希望我让他继续说下去。
「……听清楚了,黑桐。本能在表层意识具现化成人格时,将会驱逐所有理性,会凌驾我这个名为白纯里绪的人格。毕竟对方可是我的起源啊,仅仅二十多年程度所培养出的白纯里绪,不可能永远压抑住起源……荒耶先生说。觉醒自起源的人会受制于起源。黑桐,你应该不知道吧?我的起源,是『进食』这个现象。」
学长一边咯咯笑着。一边说出这番话。
他的呼吸。已经乱到让人看不下去了。
学长似乎在忍耐恶心的感觉。手腕拚命地用力,身体的颤抖也越来越激烈,牙齿喀喀作响着。
「学长,你感觉——」
「……你别管。让我说明下去吧。因为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进行正常的对话了。
……好,具现到表层意识上的本能会让身体产生微妙的变化,当然,不是说外表会改变,而只是重组内部构造而已。这应该叫做回归原始吧?所以就连产生变化的本人,在改变之前都不会察觉到。」
学长压抑笑意,把放在胸口的手擧到脸上。接着用手掌盖着自己的脸庞。他缩起来的背部每笑一次就上下晃动着,他的身体状况看起来跟气喘病人一样危急。
白纯里绪忍耐的笑意,就像是吃了笑菇的人,病态到叫人看不下去。
「……哈哈,就是这么一回事。我在不知不觉间就变成那种东西。起源是冲动,在它醒来时——我……就,不再是……我。我只能看似理所当然地去吃些什么东西。可恶、干也你能了解吗?吃东西竟然是我的起源!为什么那种东西会是我——我最大的本质啊……!
难道要我因为那种无聊的东西而让自己消失吗!——啊啊、我不想承认,我不想因为那种事而消失。我——要死也想以自己的身分而死。」
白纯里绪口中响起叽叽的磨牙声,离开桌子旁边。
他眼里含着泪,双肩激烈地上下抖动,仿佛拚命为了压抑某种凶暴的情绪而战斗。
「……学长,去找橙子小姐吧!如果是她,说不定能想到些办法。」
学长跪在地上,摇摇头。
「……没用,因为我是特别的。」
说完这句话,学长抬起了脸。
他的痉挛越来越激烈,但表情却十分平稳。
「……啊,你真是温柔。是啊,不管什么时候,只有你是白纯里绪的同伴。我之所以能像现在这样维持自己,也是因为有你存吧?……嗯,我也一样,并不想杀你。」
学长就这样抓住我的脚踝。他握住的力道非常强,让我感觉就像要断掉一样。
但是我并不因此感到害怕,因为力量越强劲,代表白纯里绪的绝望越大,我没有办法抛下这样的他不管。
「白纯——学长。」
我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呆呆站在原地。
学长靠着我的大衣,撑起膝盖。他的痉挛更加激烈,身体看起来就要裂成两半了。
他突然低声地说,「我……杀了人。」
像是挤出来的小小忏悔。
「嗯,是这样没错。」
我看向窗外的大海回答。
「我……不是普通人。」
像是倾吐出来的小小自戒。
「——请你别这么说。」
我看向窗外的大海回答。
「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像是要哭出来的小小告白。
「——只要活着,就不会有那种事。」
即使如此回答,我也只能凝望窗外的大海而已。
……他的话语有如哭泣一般。
在我们俩的问答中也找不到任何重点。
我不知道这样能给他多少的救赎。
但在最后,白纯学长用像是从喉咙挤出来般的细低声音这么说:
「——黑桐,请你救救我。」
……我没有办法回答这句话。
我这次彻底地、强烈到想要诅咒一般地了解自己的无力。
「咳——噗!」白纯学长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高叫一声后,就一手把找甩到墙壁上。
在「碰」一声用力撞上墙壁后,我把视线转回学长身上。
——白纯里绪用充血的眼睛静静看着我。
「……不要再来找我了,下次我会杀掉你的。」
他用模糊的声音说完后便跳上桌子。
「喀锵!」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学长!跟我去找橙子小姐吧!这样的话,一定可以——」
「一定可以怎样?一来没有治好的保证,二来就算我恢复正常也什么都没有了。与其要被审判杀人的罪行,不如就这样活到最后一刻。而且我正被两仪式追杀,我得快点逃离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