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
一串流畅的发音掠过耳畔。
我赫然回过头,发现背后什么人也没有。
我连忙回望暗巷,可是穿大衣的男子也消失无踪。
冰冷的北风呼啸而过,我的身体格格打颤。
我抱住与腋条巴的意志无关兀自颤抖的身躯,拼命忍下莫名想哭的冲动,感觉到秋季与我的末日即将到来。
◇
那一夜的小混混们正认真地监视你。到了晚上,我告诉两仪她遭到跟踪。
然而,两仪的回答却一如往常地简洁。
「这样啊。」
然后呢?她以毫无阴霾的眼眸问道。
只有这一次,我的理智终于失控。
「什么叫然后呢?监视你的人可不只那伙人而已!你对穿红大衣的外国人没有印象吗?」
「我可不认识有那种闲情逸致的人。」
两仪就此打住,不再对跟踪话题有所反应。
她大概失去了兴趣。只要她判断一件事对两仪本人来说很无趣,无论事情将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影响,她都会放着不管。即使蒙上杀人的罪名也不在乎,在她眼中重要的并非外界评价,唯有自己的心情。
……啊,我也希望能像她一样豁达,觉得如此自然而为的两仪十分高洁。但只有这一次是例外。
那些家伙——不,那家伙是真货。
他的危险性不是我或其他小混混这些赝品、人造物能够相提并论的,他和两仪一样散发出纯然令人生惧的气质。
「听我说!这可不是事不关己的问题,你正是当事人!好歹也顾虑一下我有多担心好吗!」
也许是对大吼大叫的我感到厌烦,和服少女俐落地在床上盘腿坐起仰望着我。
我想,这一刻我真的发起脾气了。
理由并非两仪对自身的危险太漠不关心,还要更单纯。也就是——
「嗯,你说的跟踪问题的确与我有关,不算事不关己。但你为什么要替我担心?」
那是因为——
「笨蛋,我当然担心了。我不希望你遇到危险,因为我——对你有意思。」
现场针锋相对的气氛轧然而止。
……说出口了。马上该消失的我,冲口说出绝不能告诉她的心声。
这句告白——为了我自己着想,明明比任何事都更不该诉诸言语。
两仪看着我,彷佛看到什不可思议的东西。
几秒钟之后、和服少女大笑。
「哈哈哈,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能会对我有意思。你是被那个穿红大衣的男人给催眠了吗?你仔细回想,当时附近一定有出现什么奇怪的声音!」
两仪——式笑了起来,没有当真。
她不知有什么信心,斩钉截铁地认定这不可能发生。
我当然不肯认同。
「不对!我是认真的。见到你,才让我开始觉得人是长得这么美,好不容易见到跟我很相似的人。你是货真价实的。为了你,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抓住两仪的双肩,从正面直瞪着她大喊。
两仪收起笑声,回望我的眼眸。
「哼,是吗?」
她的声音干涸。
两仪伸手抓住我的衣领——我活像张纸片似的转了一圈,仰天跌在床上。
手持刀子的两仪架在我身上——
「那么,你愿意为我而死吗?」
刀刃触及我的咽喉。
两仪的眼神毫无变化。
她会一如往常漠不关心地挥刀,漠不关心地杀了我。
她问的不是「你能为我贡献什么而死吗?」
她的意思是,「我要为了追求快感杀你」。
——除了杀,这家伙对爱情一无所知。
我很怕死,现在也怕得动弹不得。不过再逃避也逃不了多久。身为杀人犯的我迟早将遭警方逮捕,再也无法回到正常社会。不如——
「好啊,我愿意为你而死。」
我说出口。
两仪的眼眸逐渐恢复人的生气。
「随你高兴,反正我的未来已经完了。我杀死父母,一个不走运就会被判死刑。既然都是死路一条——比起上绞刑台,由你下手应该俐落得多。」
「杀死父母?」
两仪重述一遍,刀子依然抵着我的咽喉。
在死亡前夕,我开始倾诉隐瞒至今的记忆。这一定是因为——我想在死前试着做一场告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