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师往后退,可是式没有移动,
理由并非从三楼坠落时跌断了脚。
少女仅仅开口嘲笑。
「管他是死了还是怎样,那依然是具『活尸』对吧?既然如此——」
式抬起匍匐的身躯,
宛如一头俯低背脊扑向猎物的肉食动物。
她触摸自己的咽喉,皮开肉绽的伤口正流着血,上头残留着被勒出的指印——不过,她还活着。
这感觉让式心醉(发颤)不已。
「——不管它是什么,我都杀给你看。」
式轻轻解开包住眼睛的绷带。
直死之魔眼出现在黑暗中——
她纤细的双脚一踏地面,猛然往前冲。
死人挥出双臂迎击奔来的式。她于千钧一发之际闪过,沿着眼睛所见的线单手撕裂敌人。
式的五爪如斜肩一斩般扎进尸体的皮肉里,一路从右肩划向左腰。
她的指骨因而骨折,对手所受的伤却远比她更重。
尸体像具断了线的人偶般颓然倒地。它唯一还能动的手从地面爬过来,抓住式的一只脚——被她毫不犹豫地踩烂。
「死亡的肉块,不该站在我面前。」
她无声地嘲笑着。
她还活着。先前的空虚心情简直一扫而空,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是活生生的。
「式!」
魔术师呼唤少女,扔来一把短刀。
式拔出地面的刀子低头望向还在蠢动的死人,一刀刺中尸体的喉咙。死人的动作轧然而止——可是……
「笨蛋,要杀就杀本体!」
异变比魔术师的斥暍声来得更快,白雾在式刺中尸体的瞬间窜了出来,拚命逃进式的体内。
「————」
她颓然跪倒。
杂念原本受式的意识阻挡无法附身,却算准她沉醉于杀人亢奋感的时机趁隙侵入体内。
「最后下手太轻了吗?蠢蛋。」
魔术师冲上前——式的身躯却伸出一手制止她,用行动表明「别靠近我」。
她的身体以两手握住短刀,让刀尖对准自己的胸口。
式原本空洞的眼眸恢复强韧的意志,抿起原本发僵的嘴唇咬咬牙。
刀尖触及她的胸口。
她的意志还有肉体——都不容一介亡灵亵渎。
「这下你就别想逃了。」
这声呢喃并非对任何人而发,式只是告诉自己。
她直视着在体内蠢动的物体之死。
虽然将贯穿两仪式的肉体,但她深信刀子只会杀掉无法存在的杂质,绝不会伤害自己。
于是,她在手上使力。
「我要杀了软弱的自己。绝对不把两仪式——交给你这家伙。」
短刀流畅地扎进承认自己不想死的少女胸膛。
◇
她抽出银色的刀刃。
少女的身体没有流血,只感受到胸口被刺的疼痛。
式一挥短刀,彷佛要净化沾染刀身的污秽怨灵。
「……你说过,要教我使用这双眼睛吧。」
她的声调渐渐稳定下来。魔术师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有附带条件。我会教你使用直死之魔眼,条件是你要协助我做事。因为我的使魔没了,正想找个好使唤的手下。」
这样啊。式没有回头看她,静静地回答。
「帮你做事的话,有机会杀人吗——?」
她的呢喃,连魔术师听了都为之战栗。
「嗯,当然。」
「那我就答应你,随便你使唤。反正除了杀人,我也找不到其他目标。」
悲哀的式直接缓缓地倒向地面,不知是受到至今所累积的疲倦——还是贯穿自身胸膛的激烈行为影响。
魔术师抱起她的身躯,注视她闭上双眼后的睡脸。式的神态不止熟睡那么轻描淡写——根本是死者冻结的容颜。
魔术师注视着这张面容良久良久,最后喃喃开口。
「没有其他目标吗?这也满悲惨的,你还是没搞清楚。」
她看着式安稳的睡颜恨恨地说。
「既然叫伽蓝洞,意思就是可以无止境地填塞啊。你这个幸福的家伙,哪里还有比这更好的未来?」
魔术师说完后,对自己竟讲出肺腑之言的不成熟举动啧了一声。
……真是的。什么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