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又毫无价值。
死亡明明是如此黑暗,让人毛骨悚然。
死明明比什么都来得恐怖——!
「——我才不要。」
式瞬间鼓起力气。
仍然受制的她以双手抓住死人的手臂,一脚抵在对手肚子上——
「我才不想再掉进那里了——!」
——竭尽全力狠踹这团肉块。
死人的双手带着血在皮肤上一滑,松开她的脖子。
式从床上站起身,死人扑向了式,双方在没有灯光的病房里缠斗在一块。
那是具成年男性的尸体,体格比她高上两个头,无论式再怎么挣扎仍被对手按倒。
她被人抓着双臂一步步地往后退,很快撞上狭小个人病房的墙壁。
当背部一抵上墙,式已做好觉悟。她早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对手制住,故意朝窗户所在的方向逃跑。
问题在于——这里有几层楼高。
「——别犹豫。」
她告诉自己,松开格挡对方的双手。
死人朝式的颈项伸出手,但还没碰到——她已抢先用重获自由的手打开玻璃窗,两人纠缠成一团向外坠落。
◇
在坠落的刹那间,我抓住死人的锁骨将它甩到身下。位置调换成我在上,死人朝向地面之后,我仅凭着直觉纵身一跳。
地面已近在眼前。
那具尸体重重地摔在地上,我则在落地前往水平方向跳了出去。
唰唰……!我滑过医院中庭的泥土地,以双手双脚着地。
尸体坠落在医院的花圃内——而我一路滑进相隔甚远的中庭。虽然用连在道场都没练过的高难度动作神乎其技地着地,从三楼坠下的重力仍令我四肢麻痹。
我的周遭只有中庭栽种的树木,以及在异变发生后依然没传出任何声响的寂静夜色。
我动弹不得,只感觉得到咽喉的痛楚。
啊——我还活着。
而且——那个死人也还没死。
既然不想死,我该采取的行动也变得十分清楚。在被杀之前先杀了它。光是浮现这个念头,我胸口的空虚便消失无踪,种种感情也随之转淡。
「怎么会……」
我喃喃自语。
面前的遭遇竟让我清醒过来。
没错——先前烦恼的我好像笨蛋。
答案居然如此简单——
◇
「真是吓到我了,你是猫吗?」
一个辛辣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式没有回头,拚命忍受着地带来的冲击。
「是你,你怎会在这里?」
「我判断今晚是紧要关头,就过来监视。好了,现在可没时间休息。真不愧是医院,有新鲜的尸体可用。因为保持灵体状态无法入侵,那些家伙改为动用武力了。杂念附身在尸体上,准备杀了你当新躯壳再转移过去。」
「这一切都是你的古怪石头害的吧。」
式依旧趴在地上开口,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先前的迷惘。
「哎呀,你知道吗。嗯,这点确实是我的失误。我在病房布下结界不让灵体进入,没想到它们为了突破结界,居然去找来躯体。一般而言,它们应该没那么聪明。」
呼呼……魔术师愉快地笑了。
「是吗,那你就给我想办法处理。」
「知道了。」
魔术师一弹手指。
对于看不见的式来说,这一幕不知是什么情景。魔术师用香烟的火星在半空中划下文字后,拉长的文字投影与死人的身躯交叠。
当如尼符文这传自遥远的国度、遥远的世界,只以直线构成的魔术刻印开始回转——倒地的尸体起火燃烧。
「啧——用我手边的F(Ansuz)太弱了吗。」
魔术师发出抱怨。
被火焰包围的死人缓缓站起来。它完全骨折的双脚不知为何还能动,只靠肌肉拖着脚步朝式定来,身上的火焰没多久即消散无踪。
「喂——你这个诈欺犯。」
「这样算吗?要破坏人体大小的物体难度很高的。如果还活着只要烧掉心脏就好,但对死人就行不通了。因为已经死了,就算缺了手臂或脑袋对它都没差。你应该知道,杀害何破坏是两回事吧?若想要解决它,不是靠火葬场等级的火力——不然就要找得道高僧来。」
「不用解释这么多。总之,你就是应付不来。」
式的发言似乎伤了魔术师的自尊心。
「即使是你也没办法啊。死人已经死了,所以杀不掉。很不凑巧,凭我手边的装备虽然能杀人,却无法消灭它。我们先逃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