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是一次的施暴,不足以让有点野蛮、任性到不知反省为何物又脑袋空空的他,还有那群相似的同伴感到满足。
他们本来还知道自己有可能受到制裁,但一发现藤乃没找任何人商量,只是独自烦恼之后,就改变了态度。他们察觉自己掌握优势,多次将她带进那座废墟。
今晚也是其中的一次,他们已经彻底安心,也渐渐开始厌倦这样的行为。
那男人会拿出刀子,应该也是想打破这惰性的重复模式。即使遭到强暴,藤乃依然过着不变的生活,这一点似乎伤害了不良少年老大的自尊心。他想要明确的证据,证明史配藤乃的人就是自己。为了达成目的,他准备好刀子来施加进一步的暴力。
然而,少女却只露出更为冷淡的神情。
他暴怒地压倒即使被人拿刀威胁也神情不变的少女,然后————
「……衣服弄成这样,根本没办法出去。」
藤乃摸摸浑身是血的自己,垂下眼眸。
她身上只有小腹的刺伤流过血,可是从头发到鞋子都沾满了他们喷出的血花。
「弄得全身脏兮兮的——真像个笨蛋。」
比起至今一直遭到强暴的事实,她似乎更无法容忍这身血汗。
少年们的尸块散落一地,藤乃踹了其中一具尸体一脚。自己和平日天差地远的凶暴性令她感到惊讶,同时也思考着。
外头在下雨,再过一小时后行人也会变少。现在是夏季,即使淋雨也不必担心会冷。
就边让雨水洗刷血痕边走到公园,在公园设法打理干净————
一做出结论之后,她立刻恢复冷静。
藤乃在血洼中前进,在撞球台坐了下来,这才开始数起尸体的数目。
一、二、三、四……四……四……四?再怎么数都是四具……!?
竟有这种事————少了一具。
「有一个人逃掉了————」
她轻声呢喃。
我大概会被警察抓走吧。只要他冲进派出所,我就会直接被捕。
可是——他真的会去派出所吗?
他要如何说明此处所发生的事?
从他伙同数人绑架名叫浅上藤乃的少女联手施暴,威胁她「如果不想让事情在学校公开,就乖乖听话」开始说明吗——?
怎么可能。这种事非但不可能发生,那些小混混也没能力编出能隐蔽事实的精巧谎言。
藤乃稍微松了口气,点燃放在撞球台上的酒精灯。
呼地一声,火焰照亮黑暗。
十六块四分五裂的肢体自黑暗中清晰地浮现。如果在现场找一下,躯干和头颅应该也各有四个。
在橙色火光映照下,这个被疯狂漆上一片赤红的房间,在一切意义上都已宣告完结。
藤乃并不太在意这片惨状。
……有一个人跑掉了,她的报仇还没有结束。
令人高兴的是,还没有结束。
「我非得报仇不可吗?」
我必须再杀一个人,这个事实让藤乃心生恐惧。我不可能办得到,她身躯颤抖着。可是,不把他灭口自己就会有危险。不,就算如此,我也不想再犯下杀人这种恶行了——
这是她毫无虚假的真心话。
在血洼的倒影中,她的嘴角浮现浅笑。
痛觉残留/
七月也接近尾声,我的身边发生了不少热闹的状况。
躺在医院病床上昏睡长达两年的朋友恢复意识、我在休学后进入的工作岗位上完成第二件大案子、相隔五年不见的妹妹来到东京,让我忙得没时间喘口气。
黑桐干也的十九岁夏天,就在这番手忙脚乱中揭开序幕。
今天是久违的假日,高中时代的朋友约我出去聚餐,等我注意到时已经错过了末班电车。
其他参加聚餐的人招了计程车,但明天才是发薪目的我没那种闲钱可花。
无可奈何之余,我只得步行回家。幸好,我的住处距离这里只有两站。直到刚才都还是七月二十目的日期,已经切换为二十一日。
午夜零时过后,我独自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因为明天是非假目的关系,闹区正准备入睡。今晚下过大雨,虽然雨势已在夜色转深后停歇,柏油路上却还残留着水洼。
湿漉漉的路面响起水声。
时值盛夏,今夜的气温也轻轻松松地超过三十度。夜间的热气与雨水的湿气黏贴在皮肤上,我正觉得心烦时,忽然发现有个女孩子蹲在马路上。
一身黑色制服的女孩,正痛苦地捂住小腹蹲在路旁。
……我看过这件让人联想到教会修女的制服。这朴素却高雅的设计,属于著名的贵族学校礼园女子学院。根据学人的说法,这套制服「就是有女仆装的味道这点好」,大受有那方面嗜好的人欢迎。
话先说在前头,我可不包括在内,只是因为妹妹就读礼园才会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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