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正方形的通道无边无际地向前延伸,两旁排列着一间间五花八门的店铺。
走了五百公尺之后,周遭的景物由购物中心切换为粗糙铁柱林立的停车场。
停车场部分还在施工,现场一片凌乱。墙壁也还没盖好,铺在墙上的遮雨帆布被风吹得啪啪作响。
——时间应该就快到八点了。
外面的风势很大,听着呼啸的风声以及狂风拍打海面的声响,我忍不住想堵上耳朵。
雨点打在墙上的雨音,迸出比我在电影里看过的机关枪更激烈的火花。
「雨——」
那一天也下着雨。
在我第一次杀人之后,温暖的雨水洗涤了我身上的污秽。
后来,我遇见了那个人。
他是我只在国中时代见过一面,只有说过几句话的遥远存在。
……啊,我还记得很清楚。
那个傍晚时分,远方的地平线仿佛在燃烧。
在热闹的综合运动会结束后,一位别校的学长向独自留在操场上的我攀谈。
当时我的脚扭伤了,动弹不得。
罹患无痛症的我其实可以走动,因为就算要拖着伤脚行走,我心中也不会有任何顾虑。可是脚上的肿块却告诉我,如果再乱动的话将会造成永久性的伤害。
我没有任何感觉,只能眺望着夕阳。
那时候,我没有向人求助。
我不想向人求助。
真亏你能忍到现在,不痛吗?会不会痛?你不觉得很痛吗?只要我一开口求助,大家一定会这么说。
我讨厌面对这些问题。所以,我一如往常地摆出平常的表情坐在地上,固执地希望任何人都不要发现。我才不要让母亲、父亲、老师、朋友或任何人发现我不会痛。我至少要被身边的人当成普通人看待,否则我一定会崩溃。
此时,有人拍拍我的肩膀。
虽然我感觉不到,耳边却听见了拍肩的声响。
我回过头,就看到那个人站在眼前。
他不晓得我的心情,以眼神温柔看着我。可恨的家伙,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会痛吗?」
他的问候令人难以置信。
应该没有人可以注意到我的脚伤才对,他为什么会知道?
谁要承认啊!我顽固地摇摇头。
他看看我别在体操服上的名牌,念出我的名字,然后触摸我扭伤的脚踝,皱起眉头。
啊,他一定要说那些讨厌的话了。我紧闭双眼。
很痛吗?你不会痛吗?我不想听到拥有普通感觉的人,讲出这些没神经的关心台词。
可是,他说的话却不一样。
「你真傻。你听好,受了伤不需要硬撑,会痛就要喊疼啊,藤乃。」
……在国中时代,学长曾告诉过我。
那位学长抱起我一路送到保健室后,就此离开了。
那段回忆,宛如一场淡淡的梦。
回想起来,浅上藤乃说不定从那时候开始就喜欢着他。我喜欢他的笑容,对于我原以为没人会发觉,也不肯让任何人发觉的痛苦,付出关怀的笑容————
「………………!」
肚子一阵抽痛,让我从幻梦中醒来。
双手染上血腥的我,没有资格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可是————
雨水说不定能洗刷掉我的污秽。
我决定走上大桥。
台风已经正式登陆,桥上的雨势想必和南国的热带雷雨一样惊人吧,
我总觉得喜不自禁。我拖着疼痛持续不退的沉重身躯,爬上停车场的坡道。
为了沐浴在令人怀念的夏雨中,浅上藤乃往桥上走去。
◇
大桥已然化为一座浅湖。
四线道宽的柏油路面全浸泡在雨水里,每踏出一步,积水就直淹脚踝。倾盆大雨斜斜地倾注而下,狂风不停肆虐,仿佛要折断如柳树般晃动的路灯。
天空一片黑暗,这里已成为遥远的海上。
从港口望见的都市灯火,宛如从地面仰望半空中的月亮般,遥远得无法触及。
浅上藤乃走进这片暴风雨之中。
那身黑色的制服,有如乌鸦般融入夜色。
她淋着雨往前走,张开泛紫的嘴唇喘着气。
当她走到路灯下时,遇见了死神。
「终于见到你了,浅上。」
一身白衣的两仪式站在刮着暴风雨的海洋中。
雨珠滴滴答答地打在她的红色皮夹克上,同样淋着雨的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