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听到我的独白后回答。就算讨厌对方她也会诚实回答,我觉得很了不起。
「不过,她也很可怕——我讨厌她。」
黑桐同学吃了一惊。也难怪她会惊讶,就连我本身也对这股情绪感到困惑。因为这多半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他人产生反感。
「真意外。我原本认为你是不会憎恨任何人的女孩,是我的认识还太浅了吗?」
「憎恨————?」
……讨厌与憎恨是相连的。我并不认为事情有那么严重,只是感觉到自己无法与那个人共存罢了。
我试着闭上双眼。
式。她有太过不祥的漆黑发丝,太过不祥的纯白肌肤,太过不祥的无底眼眸。
那个人看着我,我也看着那个人。
因此,我们望见了彼此背后的景物。
那个人拥有的只有血,她渴望杀人,渴望伤害别人……她是杀人魔。
可是我不一样,我应该和她不一样。我一次也不曾主动想去杀人。
在封闭视野的昏眩(黑暗)中,我一再这么强调,那个人的身影却不肯消失。我们明明只见过一面,也没有交谈,她的形貌却已然烙印在这对眼球里。
「对不起,藤乃,害你浪费了难得的假日。」
黑桐同学的声音令我睁开眼睛。
我依照练习露出微笑。
「没关系,我今天也有些提不起劲。」
「你的脸色很差耶,藤乃。只是你的皮肤本来就向,不容易看出来。」
我之所以提不起劲,其实有别的理由。但我点头同意她的话。
……由于反应有点迟缓,我知道自己身体不适,却没察觉状况已经差到会显现在脸上的程度。
「没办法,就由我来拜托干也,我们今天就先回去吧?」
黑桐同学担心着我的身体。
谢谢,我回答道。
「可是,传那种话给你哥哥好吗?」
「无所谓啦。我都不记得是第几次这么说了,干也应该也习惯了。老实说,这叫做诅咒。只要毫不厌倦地重复一句话,就能扭曲现实,将发展拉向话中的结果。这种执着的诅咒真有少女的风格,愚昧又有些悲哀。」
不知道有几分是认真的,她一本正经地说明道。
我已经习惯她像这样天外飞来一笔,静静地听着黑桐同学澄澈的悦耳嗓音述说。
……在学院中总是占据首席宝座,全国模拟考的成绩也高居前十名的黑桐鲜花,有着有点古怪又充满绅士风范的一面。
她是我在礼园女子学院的朋友之一,我和她都是从高中才转进来的。在从小学开始采用直升制的礼园,像我们这样高中才入学的学生很少见。我和她也因为这个缘分而结识。
我们偶尔会在假日一起出门,今天在我任性的要求下,本来要拜托她的哥哥帮我寻人。
我就读本地的国中,一年级时,曾与一位别校学长在综合运动会上交谈过。
我最近正为了痛苦的遭遇而消沉,回忆起那位学长让我得到一些慰藉。
我们来找出他本人吧。我向黑桐同学表明此事后,她这么回答。据说她哥哥从前也是读本地的国中,交友范围广阔得让人惊讶。寻找与我们年纪相仿的人,似乎是他的拿手绝活。
……其实我没有那么想见面,却难以拒绝兴致勃勃的鲜花,就开始寻找学长。为了商量这件事,我们今天和她哥哥约好在这里碰头,可惜他不能过来。
……老实说,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我为何会提不起劲,是因为我碰巧在两天前见过了学长。
当时,我说出了三年前没有说的话。
既然我的目的已经实现,不必找到他也没关系。从黑桐同学的哥哥没有赴约来看,上天也很了解我的心情。
「我们走吧,只点两杯红茶就坐上一小时实在不好意思。」
她明明正为了见不到哥哥而沮丧,自然起身的动作却俊雅得让人心醉。
黑桐同学有时候非常有男子气概。大概是那干脆的性格与口气的关系,她会像现在一样收起有礼的用词遣字,变得像男性一样帅劲十足。
但这种态度并不是装出来的,也是她本质的一部分。她是我最喜欢的朋友。
——所以,这一次是我们最后的会面了。
「鲜花,你先回宿舍吧,我今晚也要在家中过夜。」
「是吗?我是没差,不过太常外宿的话可是会挨修女的白眼。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啊。」
黑桐同学轻轻挥挥手,也离开了。
剩下独自一人之后,我忽然看向咖啡厅的招牌。
Ahnenerbe,在德语中的意思是遗产。
◇
与黑桐同学告别后,我漫无目标地往前走。
我说要回家是个谎话。
我已经无处可归,自从两天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