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就这么说定,我先借了两万圆当作搜查资金。
和学人道别之后,我前往命案现场看看。因为直觉告诉我,要做就非得认真去做。
我可不是用轻率的心态接下找这个人的委托。
即使内心明白不应该牵扯进去,但我也明白凑启太这个学弟的处境岌岌可危,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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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声响起。
在响了大约五声后,电话切换至答录机。
哔的一声之后,我过去好像很熟悉的男声传来。
「早安,式,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我和鲜花约好今天中午在车站前一间叫Ahnenerbe的咖啡厅见面,但我恐怕不能过去了。你应该有空,帮我告诉她我不会到。」
电话就此挂断。
……我挪动倦怠的身体,望向放在床边的时钟。
七月二十二日,上午七点二十二分。
距离我回家才只过了四小时。
或许是因为我接受橙子的委托,昨晚一直在街上徘徊到凌晨三点的缘故,身体还很渴望睡眠。
我重新盖好毛毯。
即便是盛夏清晨的炎热,对我也影响不大。两仪式从小就既能耐热也能耐寒,现在的我也继承了这种体质。
我躺了一会,电话铃声再度响起。
电话切入答录机,接着传来我不太想听到的声音。
「是我。你看过新闻了吗?没有对吧。不看也没关系,我也没看。」
……我从以前就常常会想这女人的思考回路是否和我大不相同,现在更是确定了。不可以试图理解橙子话中的意义。
「昨晚发生的死亡事件共有三件。已经化为例行公事的跳楼自杀又追加一人,还有两件情杀。因为每一件都没有上新闻,应该是当成意外处理。不过,只有一个案子很奇怪。如果你想知道详情,就来我这里一趟。啊,不,你还是别过来吧。试着想想,在电话里交代一下就够了。为了让睡昏头的你也听得懂,我就说得简单些。总之,增加了一个牺牲者。」
电话就此挂断。
我的理智也差点就此断线。
牺牲者增加了一个还是两个,和我毫无关连。就连身边的现实都让我感到朦胧不清,那么遥远的事根本没有价值可言。
那些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的死亡,给我的印象比起晨间阳光更加薄弱。
等到身体从疲倦中恢复后,我起了床。
我依照从前的式十六年来所习得的常识弄好早餐,吃完之后准备出门。
今天我穿上捻线绸料子的淡橙色和服。如果白天要出门行走,我喜欢穿着当外出服使用的捻线绸和服。
——我好像是以自己的意见来挑选服装,其实这也只是出自过去的习惯。
一种仿佛站在近处观看他人生活的感觉袭上心头,我咬住嘴唇。
两年前,在两仪式还是十六岁时并不是这样的,也不是长达两年的昏睡状态改变了我……空白的两年所带来的,是更加不同的东西。
先不提这件事,现在的我感觉不到我是在依自己的意思行动。
我随时都有错觉,两仪式这条十六年的线,就像操纵人偶般操纵着我。
不过,这其实只是错觉吧。无论将这些行为怎样斥为「空虚」 一虚构」或「扮家家酒」,我终究是照着自己的意志在行动,除了我之外的意志无法介入其中。
当我换好衣服时,时间快要到十一点了。
我重播第一通答录机留言,从前应该听过许多次的声音重述内容。在录音的保留下,曾一度奔向大气中消失的声音留下了形体。
……黑桐干也。
两年前,我最后见到的对象。
两年前,我曾仅仅一度放下心防的同学。
现在的我知道我与他之间种种的过去,却独独缺少最后的影像。
不,开始与他来往后的一年期间,两仪式还是十六岁时的记忆充满漏洞,感觉上欠缺了许多重要的部分。
为什么式会碰到车祸?
为什么在那一瞬间会看到干也的脸?
如果被遗忘的记忆有录影存档,该有多么方便。我很介意这些欠缺之处,还无法好好和黑桐干也交谈。
……答录机的重播结束了。
听到干也的声音,我心中的焦躁就消失了一点,真是不可思议。我仿佛获得了明确的立足点,但声音这种东西不可能拿来当作立足点。
那也是错觉吧。
大概一定是错觉。
因为现在的我唯一能获得的现实,就是杀人时的亢奋感。
◇
Ahnenerbe是一间具有古典风格的咖啡厅。
确认过用德语书写的招牌之后,我走进店内。
明明时值正午,店内的客人却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