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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坠落时,她的黑发也没有凌乱飞舞,一身随风鼓涨的白衣消融在黑暗中。
宛如一朵渐渐沉入深海的白花。
◇
两仪式离开屋顶。
在她头顶上方,少女们依然飘浮在半空中。
3/巫条雾绘
我在胸口被利刃贯穿时醒来。
那是股惊人的冲击。居然能轻易刺穿人类的胸膛,她的力气想必很大。
然而,那股力量并不狂暴。
没有一分多余,理所当然地贯穿骨骼之间的空隙,血肉之间的窄缝。
那是令人恐惧的一体感,死亡的真实感受舔舐全身。
我听见心脏被刺破的声音、声音与声音。
比起痛楚,那种感觉更令我感到疼痛。因为那既是恐惧,也是无可言喻的快感。
掠过背脊的恶寒强烈得几乎让我疯狂,我浑身抖个不停。
这阵颤栗里包含了足以令人痛哭失声的不安与孤独,还有对生命的执着,我连声音也发不出,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泣着。
我落泪的原因并非出于恐惧或疼痛。而是因为,就连每晚都要祈祷自己能活到明天早晨才入睡的我都不曾体验过的死亡,就包含在其中。
我恐怕永远无法从这股恶寒中逃脱吧。
相反地,我已经深深迷上了这种感觉——
房门喀嚓一声打开了。
时值午后,我感觉到阳光透过关起的窗户射了进来。
现在不是诊察时间,那么,是有人来探病吗?
我住在个人病房里,没有其他病患同房。室内只有洋溢满室的阳光,从不曾随风摇曳的奶油色窗帘与这张病床。
「打扰了,你就是巫条雾绘吗?」
访客应该是名女性。她以锐利的声调打过招呼后,连椅子也不坐地走到我身旁。她似乎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我。
那道目光很冰冷。
……她是个可怕的人,一定会毁灭我。
尽管如此,我内心仍有些欢喜。已经好几年没有人来探望我了,就算对方是前来替我补上致命一击的死神,我也无法赶她走。
「你是我的敌人对吧?」
是啊,女性颔首回答。
我聚精会神,努力试图看清访客的身影。
——或许是阳光太过强烈,我只看得出大略的剪影。
虽然没穿外套,她那身不见半点皱摺的西装就像是学校的老师,让我有点安心。不过白衬衫配上深橘色的领带太过显眼,得扣一点分数。
「你认识她?或者你就是她本人?」
「不,我认识攻击你的人,也认识被你攻击的人。真是的,偏偏和那些怪人扯上关系,你——不,我们的运气都很差。」
女性说完后,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又立刻收回去。
「病房里禁烟对吧。特别是你又得了肺病,香烟对你有害。」
她遗憾地说。
她方才取出的好像是烟盒。虽然我对香烟一无所知,却想看看这个人抽烟的样子。
大概……不,一定会像穿戴蜥蜴皮制的女鞋与手提包的模特儿般适合她。
「你生病的地方不只肺部吧?虽然肺病是主因,但你全身各处都已长出肿瘤。从末期的恶性肉瘤开始算起,内脏的情况特别严重。唯一还保持正常的,只有这头黑发了。明明病情如此严重,真亏你的体力可以支撑得住。换成一般人,早在遭病魔侵蚀到这种地步之前就会死去了——有多少年了?巫条雾绘。」
她大概是问我住院多久了吧。不过,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不知道,我已经放弃计算了。」
因为去算也没有意义。到死为止,我都无法离开此处。
是吗,女子简短地呢喃。
我讨厌那既非同情也非厌恶的声调。同情是我唯一能够得到的施舍,她却连这点东西也不肯给予。
「被式切断的部位没事吗?听说她刺中了心脏左心房到大动脉的中间,应该是二尖瓣附近。」
她口气平静地说出惊人的台词。这段对话之奇妙,令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真是个怪人。如果心脏被切开,我怎么可能像这样和你交谈。」
「说得正是,我就是在确认。」
原来如此,她是以谈话来确认,我是不是被那个衣着既非西式也非日式的人打倒的对象。
「不过,影响迟早会出现的。式的眼睛威力很强,即使她是双重存在,崩坏也迟早会传递至你这个本体上。在这之前,我有几件事想请教,才特地跑来一趟。」
双重存在……她指的是另一个我吗?
「我没看过飘浮的你,可以告诉我她的真面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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