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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继承了打算歼灭东方部族、长老那寄宿于石枪上的意志,将杀意灌注在目标身上。
这股杀意开始翻腾、互相交融、迸射而出。
在确定重创对手后,我拔出石枪,向后倒下。我就这么向后翻滚,侧身翻滚,一直在地上不断翻滚,搞得自己浑身发疼后才抬起头来。剥脸者任凭一把来路不明的石枪留在背上,就此不再有任何反应。她背上的刺伤被我大肆搅拌,描绘出一个巨大的螺旋。
红色的伤口已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谢谢你,长老。”
我对着枪头已损毁的石枪道谢。这段期间,芽衣走到剥脸者身边。尽管她灰头土脸,看起来应该毫发无伤。她拨掉肩膀上的碎石子,平静地对着剥脸者说话,她的语调有些见外,并且微微眯起双眼。
“对不起,皋月,我……好像变得不再是自己了。”
听起来像是在忏悔、像是在报告,又好像与两者都无关、略显置身事外的感觉。
“明明当初听说不会睡太久,不该相隔这么长的时间。我只是体验到不值一提的邂逅、时间与幸福,就变得判若两人。这种感觉真的很特别喔,皋月,光是四目相交,就让人心跳加速;光是彼此接触,就令人欣喜若狂;光是互相拥抱,身体就像是要融化了。我来到一个未知的世界,除了生活幸福到让人心生恐惧以外,我也无须继续忍耐。自己梦想中的世界,已经被我亲手打造出来了。”
芽衣在如此侃侃而谈的期间,有时会抬起头来,有时会双眼发亮,有时甚至会扬起嘴角,露出各式各样的表情。她似乎尚未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坦率地吐露心声。
我原先以为芽衣最终会落下眼泪,她却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甚至忘了眨眼。
就这么露出目瞪口呆的模样,注视着剥脸者。
“………………………………”
既然已经把话说完,也就不必保留剥脸者的头部了。
为了生存下去,随时随地都不能大意。
“我要把她的头颅切下来。”
眼下没有其他更确实的杀人方法,我瞥了一眼枪刃已破损的石枪,把它放在地上。
“短剑借我一用。”
我伸手催促着。芽衣咬紧下唇,将短剑抱在怀里。
“这是我的。”
“……这样啊。”
既然我已把短剑送人,也就不得有怨言。话说回来,我有办法使用神明的道具吗?
当我如此思索时,芽衣接下来说出的话语,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所以由我亲自动手。”
我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与耳朵,于是抬起头来,发现芽衣抱着短剑,紧张到眉宇之间不断颤抖。
大概是即将天亮,我开始能看清森林与芽衣的轮廓。
“……你吗?”
我低头俯视剥脸者。对于芽衣的发言,相信最震惊的应该是这家伙。即使在死前,她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呻吟声也是既低沉又平稳,不知她此刻有何感想?
“没错,我来动手。”
芽衣动作僵硬地往前走,像是膝盖无法弯曲般,双腿直挺挺地摆动着。
“你行吗?那个,老实说不必这样勉强自己。”
假如不熟练,这将是困难的工作,话说芽衣为何想自己动手?
我无法理解,只是紧张到讲话破音的芽衣,吐露出自己的决心。
“我想和你一起踏上旅程,想前往遥远的地方,想在这个世界里和你一起活下去。”
倘若剥脸者有听见——
相信这番宣言会令她十分心痛吧。
“所以我要变强,而且我也下定决心,要变得能够做到更多事情。”
芽衣咬紧牙根,有如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瞳孔不断颤抖。
杀死朋友算是变坚强吗……?嗯,确实称得上是坚强。
若是没有让心肠变得比石头更坚硬,肯定下不了手。
看样子,芽衣想成为适合拿起武器的女人。
既然如此,为了让她顺利完成这项工作,我好歹该去指导一下。
“……斩断脖子不能从正面下手,刀子要从侧面刺入,因为颈部的侧面比较软。”
我在亲自指导入刀角度的期间,扭头看向旁边。芽衣曾经说过,这里是人类接受学习的地方,在阴错阳差之下,经过如此漫长的岁月,此处再次肩负起原本的使命。
芽衣手上的短剑,随着刀锋越是接近目标的脖子,就颤抖得越厉害。剥脸者毫无反应,难道她不敢起身抵抗吗?还是她打算纵身一跃,逃离这里呢?
就算剥脸者被芽衣的短剑抵住颈部,依然毫无反应,即使还有气息,意识也很模糊吧。芽衣的身影,是否映入她那涣散的眼眸中,我也无从得知。
芽衣以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想藉此止住颤抖,同时继续移动短剑。当她看见剥脸者脖子上的蓝色痕迹时,大幅度地浑身一抖。
“像是往后抽那样,慢慢地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