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起意识,我摆出「流水」的架势。仔细一想,这个招式我不知道使用过多少递了。这招是每天修练时不可或缺的招式。
……尚未达到颠峰,永无止境的道路,彷佛象徵著习武之路。
眼前的空间出现假想的敌人,我想像对方挥出拳头。
幻影之手笔直地向前挥出拳头,我将手放在其上,控制著假想敌人的拳头力道,将重心分散到四方。变得不稳定的重心,让埋入地底的平衡根茎枯萎,与地面的联系变得岌岌可危。
双脚无法稳稳踏在地面上的姿势,宛如无法下锚的船只。只要迅速用脚一扫,毫不费力气便叫以让对手双脚腾空。
失去所有的支撑,假想敌人在半空中飞转。
以腰部为中心,呈纵方向回转,我抓住假想敌人的头,接著——摔下地面。
——临摹木叶,我完成了这个招式。没有一丝放水,是现在的我所能够展现的最完美演出。因为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就离开人世,这是我个人表现诚意的方式。
——倘若因此被她发现了身分,那就发现吧。
虽然我不打算表明身分,但要是艾尔玛发现在这名孩童体内潜藏著什么人的话——
我当然也想为女儿著想,但对我来说,力量等于一切。
原本是抱著这个想法——可能随著年纪增长,不知不觉问,她对我的重要性,让天秤的两端达到了平衡。
如果被她发现,我也无所谓,让我产生了这个想法。
「(好,看她会怎么反应吧。)」
施展招式后,我仍毫不松懈地维持著架势,这时我收起了架势,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从正面注视著不发一语杵在原地的艾尔玛。
「老师,您觉得如何?」
艾尔玛宛如时间停止流动的雕像般,纤细的四肢陡然一颤。
「——怎么可能……」
她的表情透出一抹惊愕。
我的招式尚未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但能够达到这个水准的人,除了师父伊瓦欧·静寂以外,只有我而已。
那么,艾尔玛是领悟到了什么。
陷入寂静之中的礼堂,仅夹杂了两个微弱的呼吸声。
最后艾尔玛缓缓走向我,用来代替言语。
她将光滑的纤细玉指放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握住。
「师父……?你是师父吗……?」
那句话不知道蕴含了多少感情——连我都能够感受得到。
女儿紧抓著我不支倒地,我犹豫是否要扶住她。
现代的武神脆弱地颤抖著身体。少女的娇小肩膀。
……犹豫到最后,我伸手扶住了她。只见艾尔玛的肩膀微微一颤,紧握住我的衣服。
力道显得微弱不已——我回想起以前很黏我的艾尔玛扑进我怀里的时候。
「——抱歉,我到底在说什么。为……为什么会哭出来……」
艾尔玛发现脸颊被泪水沾湿,显得十分焦急。可能是过去对招式留下的记忆,与对过去的我的那份思念,产生了抵触。
每当泪水滑下,艾尔玛便将泪水拭去。然而,泪水始终没能停下。
宛如玻璃般不堪一击的背影,仍保有著那份脆弱的纯真。虽然我想要马上表明身分——但现在的我还有事情尚未完成。
「老师。」
「……怎……怎么了?」
我搂著艾尔玛的肩膀,抬头仰望天空。
「请暂时给我一些时间。我从这所学校毕业后,打算到世界各地走走。为了登上颠峰,我想要亲眼去见识各种武术。」
艾尔玛没有回答。可能是察觉到我还有话没说完,暗示著我说完吧。
于是我说出——自己所怀抱的幼稚梦想,宛如少年会怀有的梦想。我想要走遍世界各国,认识实力过人的武术家。然后——与对方交手。
一旦说出口,对超过百岁的男人来说,是多么幼稚的梦想啊。
然而,我想要实现这个梦想。
「但是我一定会回到精灵之国。老师的那个问题——我想等到那时再回答。您愿意等我吗?」
我扶起艾尔玛的头,用真挚的眼神如此宣告。
艾尔玛强忍著泪水,愣愣地张开了嘴。
对人类来说是漫长的时间;对精灵来说是短暂的时间。那么,对我来说究竟算是漫长还是短暂——对艾尔玛又是如何?
拋下女儿三十年,现在仍不告诉她答案,要她继续等下去,让我感到痛苦。可是,我想亲眼去瞧瞧眼前的这个世界。
因此,即使是在许久的未来,但我总有一天会告诉她答案。
我们的视线相对,一刻都没有移开。不需要话语,用双眼将这份毫无虚假的决心传达给对方。
「斯拉瓦……这样啊,谢谢你。」
只见艾尔玛露出笑容。擦了又湿的泪水已经停下。